沈时葶顿了顿,紧紧抿住唇。
陆九霄看她轻颤的眼睫,染着薄红的眼尾,说不心疼是假的。
他指腹摩挲了下姑娘的眼下,哑着声道:“别哭了,嗯?”
又过一刻钟,他见直坐在床头的姑娘,还是忍不住道:“回去睡吧,这有陆菀。”
沈时葶抬了抬眸,她知道眼下她不能彻夜留在此处,且他既已醒了,便没有大碍,是以无声点了点头——
在等待陆世子转醒的这几个时辰里,避春园的夜静谧无声,正子时,忽然脚步声嘈杂了起来,太医纷纷而至。
又
是诊脉,又是查看伤口,见他清醒,险些就要跪在窗边告谢上天了。
行宫正殿,宣武帝本就心事重重,夜不能眠,一听此事便起身穿戴整齐,去往避春园偏殿。
见陆九霄那奄奄一息的模样,他忙道:“快别起身。”
宣武帝转而去问太医状况。
而另一头,赵淮旻亦是难以入眠。
实则他白日里就后悔了,那场刺杀过去,他望见陆九霄浑身是血的倒在父皇面前,他肠子都悔青了。
可当时那个情形,躲开完全是下意识反应。
但这事吧,愈想愈不对,愈想愈诡异。
他翻了个身,仔细回忆了下刺杀前避春园的状况,当时他第一个开弓,随后他将弓箭递给陆九霄,要他给众人露一,陆九霄并未拒绝,只伸接过。
就是这其间有些诡谲,究竟是哪里……
倏地,赵淮旻猛地坐起身子。
是了,陆九霄根本没有接住弓-弩!
那把弓掉在地上,随即四周的丛林才飞来乱箭,弓落在前,刺杀在后,而不是因刺杀才没接住弓-弩,这其间的顺序一调换,此事便大不相同了。
他不是没有接住弓,而是压根没有打算接!
而陆九霄当时的反应极快,快到仿佛已经提前预知了这场刺杀……
赵淮旻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忙更衣去往主殿。
宣武帝很晚才归来,见他在殿外徘徊,疲倦地拧了拧眉心,“深更半夜,你好好不歇息,又来作甚?”
听听这语气,与昨日夸他猎物多时已是一个天一个地。
一想此事是陆九霄的阴谋,赵淮旻情绪难掩激动,“父皇,此事有鬼!”
宣武帝蹙眉看他。
赵淮旻握拳,“这场刺杀根本是陆九霄提前安排的,救父皇也全然在算计之,父皇,陆九霄根本不似面上看着那样简单,他定是有更深的预谋,您可千万——”
“你给朕住嘴!”宣武帝怒喝道。
他还以为赵淮旻能说出什么不一般的说辞来,没想还是这种幼稚的段!
“彭誉,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