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眼前打马游街的新郎,仿佛只是长了一张相似的皮囊,其余并不相同。
她从前常常说,陆九霄这样的人,陆九霄这样的人……
可陆九霄究竟是怎样一个人,她也未可知。
“小夫人,咱们还走吗?”丫鬟轻轻唤道。
茴香乍然回神,“走,就买这两盒香粉吧。”
眨眼间,迎亲的仪仗队就消失在迎安大道尽头。
黄昏时刻,红霞漫天,永定侯府总算是迎了新妇进门。
拜之后,沈时葶一执扇掩面,一攥着与陆九霄同一根的红绸带,一路穿过无人的回廊,只听男人低声问:“累吗?”
沈时葶隔着扇面摇头,“不累。”
陆九霄轻哂,怎么可能不累,光是游个街,他一个男人尚且乏力,别提她顶着沉重的凤冠霞帔端端坐一路了。
至松苑,沈时葶偷偷四下瞥了一眼。
整个松苑布置得红火喜庆,她险些要认不出此处。
待进了贴着大红喜字的婚房,喜娘牵她落座,道:“二位可饮合卺酒了。”
陆九霄侧头看望她,握住她持着扇柄的,缓缓摁下,露出那副灿若朝霞的姿色。
他勾了勾唇,抬斟酒,而这斟酒的动作蓦地一滞,陆九霄眉梢轻轻扬了一下,倒不曾想,他也有给她斟酒的一日。“给。”他将银制酒樽递给她。
沈时葶避开男人的灼灼目光,接过酒樽,对饮而尽。
“噔”一声搁下酒樽,陆九霄掌心贴着她的侧颈,满眼的旖-旎,沈时葶忙用双抵开他的胸膛,“你,你要出去敬酒了。”
陆九霄“嗯”了声,道:“你要是累了先躺会儿,饿了就拿桌上的糕饼垫垫肚子,没那么多规矩。”
他顿了顿道:“凤冠太重可以拆,婚服……等我回来再给你脱,好不好?”
沈时葶拳头抵着圆木桌面,沾染胭脂的脸颊似是要烧起来,她故作镇定地点了两下头。
陆九霄走后,喜娘搀她坐下,去给她拆发髻上繁重的凤冠,笑道:“世子对夫人可真是体贴。”
沈时葶盯着鞋面上的鸳鸯瞧,小声嘟囔道:“他以前可不是这样……”
另一边,喜宴上。
今日来的多是达官贵人,难得遇婚宴,免不得要与陆九霄这位当朝新贵,新帝面前的红人多攀谈几句。应付这些别有心思的官员,又饮了几盏酒后,陆九霄捏了捏眉心落座。
孟景恒已然喝得尽兴,攀着陆九霄的脖颈打了个响嗝,醉醺醺道:“恭喜,恭喜啊陆世子,这成婚啊便是往自己脖颈套了锁链,往后你便能明白我的苦楚了。”
陆九霄瞥了他一眼,“我成婚跟你成婚不一样。”
孟景恒撇嘴,不就是男人女人,有什么不一样?
他惆怅道:“你娶的是贺家的姑娘,往后我们也不好太过放肆。”
陆九霄拂开他,一本正经地弹了弹婚服,“谁跟你我们。”
他颇为嫌弃地朝唐勉道:“赶紧的给他弄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