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次,他这心理状况实在跟这破游戏密不可分。在这游戏里,他一个人走过漫漫长路,见证了无数生死与背叛,更亲自承担了刽子手的职责,把那些作恶的凶手全部送上路……
他承受了太多。换了常人早就该崩溃了。
可他不仅没有崩溃,他竟还能理智谨慎地意识到他心理可能有问题。
手掌贴上明天的后颈,段易注视着他的眼睛,轻声而温柔地说道:“小天,我永远不会对你失望。如果你真的失控,我有那个自信可以管住你。你会听我的话,对不对?”
望着段易看了许久,明天认真地点点头。
段易给他一个安抚的笑容:“那不就对了?游戏里,我们会想办法互相照顾、互相陪伴。等以后回到现实,你如果觉得自己有问题,我还可以陪你去看心理医生。所以你不要担心。”
说到这里,段易发现明天沉默下来,再问他:“怎么了?你担心你回不到现实?”
“是。我已经是这边的人了。”明天的表情再度严肃,“到时候你母亲如果知道,你不仅喜欢上一个男人,那男人还是一个鬼的话……我实在不知道怎么跟她交代。”
明天这句话确实提醒了段易。
与明天重逢这件事比他预料中来得要快很多,以至于他有时候会忽略一件事——明天已经死了。
长江大桥上发生了一起有预谋的灾难。
死在那场灾难中人,他们肉身留在人间,生魂则被泰山府君所囚禁,继而参与到了这场游戏中。
如果把这个游戏看做有一周目和二周目,那么在游戏一周目的时候,明天闯关到最后,得到了一个重置游戏的机会。这个时候,所谓在游戏里“死亡”的玩家,其实在现实里,他们的死亡还没有成定局,因为他们的名单还没有真正被传输至地狱的生死簿系统。
趁这个时机,明天开启了游戏的二周目,重新书写了死亡名单。
现在游戏重置完成,一切已成定局。
——被游戏淘汰的玩家,他们的姓名已打上生死簿,成了彻彻底底的死人,不会再有重来一次的机会。
思及于此,将额头抵上明天的额头,两人鼻尖对着鼻尖,段易对他说:“别想太多。一切一定都还有转圜的余地。再说了,我哥和哥夫身份特殊,大不了我也去申请那样的身份。你要是不能回去,我就来这里找你。我妈那边就更别担心了。她人特别好。她会跟我一样疼你的。”
听段易说话的时候,明天一直和他头抵着头,身体贴着身体,连彼此温热的呼吸全都纠缠在了一起。
和念了这么久爱了这么久的人如此贴近,明天的呼吸本就已经不由自主地越来越重。
而当听到他那最后一句话,明天似乎再也按捺不住,微微侧过头,往前一倾,唇就贴上了段易的。
段易喉结滑了一下,双唇刚张开,做了个迎合的动作,不远处忽然响起了“沙沙”的脚步声。
与明天对视一眼,段易唇移开来,压低声音道:“我得先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