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担心再度被人盯上吗?”

伯藏主一针见血指出她的顾虑。

风千雪意识到这或许是二罪首放松警惕表达友好的信号——一起行动一个多月,不敢说看懂一个人,但起码的气场足够体会分明。

这位二罪首,确实跟狂龙不像一路人。

因此,她坦然答道:“并非担心,而是万分确定。”

“嗯……既然如此,你愿意留下便留下。”

此后数日,风千雪在春园小柳平静度过,每天练剑养气泡茶,偶尔和伯藏主聊上两句。

伯藏主实在不多话,而且总有种心事重重的感觉,风千雪又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个性,碰上孤独缺封千机可能冷嘲热讽斗嘴以娱,对着本不熟悉又安静的伯藏主,便很安分有礼。

虽然伯藏主吟诗的时候她老觉得囧囧有神。

从诗的内容上看应是怀人,偶尔还出现去国怀乡的感叹,但吟诗之时这位东瀛国际友人脸上写满惆怅和茫然。

诗的风格嘛……婉约派红楼腔百转愁肠化作相思泪……弄得风千雪无比腹诽。

别告诉她这位文艺的二罪首不远万里来中原是为他家阿娜答。

除此之外,春园小柳没有什么让她觉得不满意的。

环境雅致安静,地主九江春是个儒雅美男子,无论居住条件还是人面风景都跟罪恶坑不在一条水平线上。万幸她可怜的审美观念在从小到大经历各种摧残之后还能有补救的机会。

软绵绵的杨柳枝随风轻摆,耳畔琴声优美,风千雪站在伯藏主身后装人棍,对面的春园小柳地主九江春抚琴吟诗。

“轻絮流光孤月轮,鸿雁长飞声不顿。昨夜闲潭梦落花,流水摇情满江春。”

“身未有远游,却满襟去国怀乡之叹。是辞溢于情,或是矫情造作?真真费解。”与他对坐的伯藏主轻轻摇头以示“吾真不解”。

“哈哈哈……一口犀利,深深感受你损人悦己的个性。若真要一个解答,不过就是……为赋新词强说愁罢了。”

“这个答案,并不是你的真心话。”

“喔?那何者才是九江春的真心话呢?”

伯藏主顿了一顿:“一切恍如梦幻,享生于世之人,岂有不灭者。”

“这句话,吾该认为是你的关怀,或者……聊以自叹?”

“哈。”

听不懂二人你来我往打什么机锋,风千雪充分发挥左耳进右耳出不管他人瓦上霜的罪恶坑优良传统,继续装人棍。

可惜两位前辈高人似乎都不打算延续方才的话题,九江春撤去琴,换了茶具,转而对她道:“风姑娘,让你枯站许久,吾这地主之谊实在轻忽了。”

风千雪还以客套一句:“先生肯将藏书借我观看,已经感激不尽。”

九江春浅浅一笑,略带戏谑地看了伯藏主一眼:“想不到你会找到如此能干又勤学的随从。”

“春园小柳老管家亦是尽心尽力。”伯藏主将茶杯举到唇下轻嗅。

“虽是忠诚尽心,但人老难免精力不济,谁知还能维系多久?”

伯藏主露出一个很像狐狸的浅笑:“若老管家真无力继续打理春园小柳,不如让吾接手,权当答谢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