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到这个时候还放不下臭架子。”
“无妨,他确实需要静心寻找新的方向。”
众人或有意或无意,都不曾提起缺席之人,阿九左顾右盼,还在状况外:“羽人,怎不见风千雪?”
“她昨日便出门,说是到断极悬桥答谢桥主救命之恩。”
“哦。”阿九这才察觉到气氛有些怪异,赶紧闭口不再追问。
皇甫笑禅把慕少艾拉到一边,稍微压低了音量:“药师,烦请代吾将这封信交给千雪。”
“呼呼,没问题。林主……真就这样走了?”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皇甫笑禅脸上淡然,缓步踏上客船:“诸位,请回吧。”
船工解开缆绳,江流清波激荡,绵绵细雨中,客船顺江而下,伫立船头的人影渐行渐远,化作模糊的剪影。
数十年来叹平生,江湖夜雨潇潇落。恩怨情仇终将止,此身孤去如惊鸿。
残林与残林之主,至此,终于成为武林中一段过去。
估摸着儒门报到时间将近,风千雪辞别尹秋君,离开悬桥往大雪原而去。
回疏楼西风之前,她必须确认佛剑分说情况。
造化之钥早已交给宵,慕少艾自然知晓如何运用。
踏上凝晶雪峰,冰冷严寒依旧,雪豹已是成年体型,柔软的肉垫踩过积雪,悄然无声——它们已经具备了自行捕猎的本领,不再如之前那般爱与人嬉闹,静静伏在雪崖上,居高临下俯视领地。
宵所栖身的山洞近在眼前,风千雪已经看到洞口僧衣整洁宝相庄严的高僧。慕少艾横着水烟管向她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再一抬眼,便看到紫衣青年站在高僧身后,问: “数个时辰前,下了这场暴风雪。你要我一同观赏风雪,但数个时辰来我看见纷乱与孤独,看不见其他。为什么我看见的与你所看见的不同?无,又是什么?”
风千雪停止脚步,屏住呼吸。
她意识到,对宵而言最重要的一堂课即将开始,或许能够彻底解除他长久以来的心结。
佛剑分说面容平静:“你看见风动,雪动,就如同你的心,纷乱、疑惑、不解。吾看见风不动,雪也不动,是因为吾心不动。即使外界纷乱,当心不动,那么世间万物皆不为所动,就能透彻无的衍生。”
“心不动就能透彻无的衍生,那是什么?”
“无,才能有。放开你的感情与心结,才能得到新的意义。”
“为杀人而诞生的武器,如何确定意义?”
“你有生命,你就有存在这世上的意义。人在这世间上活着,除了改变前世未了的缘、结与习,还有你为人的意义。”
“但……我不是依正常之理所诞生的造物。”
“你说过你是夜重生所造。”
“人为之力造出的东西,怎能与佛理所谈的意义并论?”
“为何不可?”
“我很想成为人类,但是,总有太多疑惑,人性太复杂,人心太易变化。”
“心中若有认定,万事就无法改变。”
“我想改变就能改变得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