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吾一直不明白,你为何对魔皇如此抵触?”

“你是不是认为,魔皇将带领众人踏平四境,恢复异度魔界荣光?”恨长风眼中略带无奈的讽意:“吾曾一度相信他,但现在吾不会再信。他降临人世,唯有毁灭。”

黥武还待再问,补剑缺开口打断:“别问了,魔皇的个性……啧啧,一言难尽,只怕期待越高失望越深。总之你记住,朱武是不会害你。”

“狼主既然认为计划不妥,为何早前不阻止女后与伏婴师?”

“阻止?”补剑缺一半无奈一半无情地笑道:“哈……魔界的‘事业’,是哪一个人随便两句就能阻止哦?哎,别讲这些了,朱武,现在你打算怎样做?我老狼一定挺你到底!”

“既然雷公胆对吾已无意义,那便让它发挥该有的价值吧。”

补剑缺听懂了他的意思:“你要让给玄宗那个红木君?”

“嗯。”

“然后呢?”黥武终究忍不住质问:“让他救回六弦之首,再与魔界为敌吗?!为何非要做到这种程度?”

恨长风转头凝视这个曾经养在自己身边的孩子。

他知道,黥武一向以自己为骄傲和目标,不顾天生残疾拼命修炼,为魔界可以付出生命……这是个坚强的孩子,也是一名执着的魔人,为救而叛已是他的极限。

恨长风无声叹了一口气:“黥武,吾不会勉强你与族人袍泽为敌,你……离开吧。离开苦境,远离这场纷扰。”

黥武愕然,心情如同当年发现朱武不告而别一般不解和打击:“离开?父亲……朱皇,你要吾……离开?”

“作为父亲,比起战死沙场,吾更希望你能活下来……这世间还有很多值得欣赏的风景,也许将来你能去看看,看过了,将有全新的想法。”

丢下这一句,恨长风强抑不忍,大步迈出天邈峰,补剑缺一叠声地“喂喂喂”也不能让他停步回头,只好拍拍银锽黥武:“你好好冷静一下,自己保重吧。”

“……看风景?” 目送两人远去,银锽黥武咬着字字句句,握着银邪的手掌微微颤抖:“当年如此,现今还是如此,吾不明白啊,父亲……”

雨势渐歇,天邈峰上,孤单的人影独自品尝心酸纠结。

战神朱武,分明是任性又多情的魔,怎会这般说放便放?

那么,自己呢?

真要背离魔界、与袍泽兵戎相见?

……太难了。

先前与朱武一战,双方皆豁出一切,赭杉军伤势非同小可,若非风千雪及时用慕少艾的药丹为他稳住内元,又在最短时间带他来到灵蛊山找怨姬,只怕他这条命就要交代了。

“恨长风机关算尽,结果竹篮打水一场空。”风千雪端来凉好的药汁撬开赭杉军的嘴慢慢灌入,一边喂药一边向接到紧急联络赶来的尹秋君汇报:“不厚道的讲一句,这大概就是他开邪录斩神柱的报应吧。”

“如此任性的王者,倒是吾平生首见。”寰宇奇藏感慨之中似乎略带嘲讽:“冲冠一怒为红颜,与魔界一贯风范格格不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