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青似乎对我的反应感到满意,她轻轻地摇了摇头,然后得意用手划过自己那条怪异的裤子和厚底的黑色皮鞋,得意地说:"我这一身算是废土朋克风格吧。”
柳青手里那封信都快被她攥成球了,我赶紧提醒道:“青姐,你快把信放下来吧。那封信都快被您捏碎了。”
虽然我这么说,可这位小姑奶奶却一下把信举得更高了,甚至还用脚尖抵住我的胸口,同时还不忘威胁我,“别逼我啊,你穿的可是白衣服。我这37码的大鞋底子印上去你就丢人吧,谁都知道你被老婆打了。”
我一听她这么说赶紧举起双手,嘴角还不忘送上自己最谄媚的笑容,试着用自己最柔和的语气说:“青姐,你能看,你当然能看要不你给我读读,我也知道发生什么事了?”
柳青一听我怂了,于是哼的一声跳下我那张橡木桌子,小心翼翼的伸展开那个纸团,然后走到舷窗边,让天空那一抹艳红色将她笼罩后,才摇头晃脑的读道:“庐州督亲启....什么玩意儿?庐州督是谁?”
我被柳青这个文化荒漠惊了,我这曾经的导师说话写信都是文绉绉的,他称呼我一般都是称呼为“庐州督”,其实原因很简单,古代掌管一方军政的人都称为某某督,比如关羽的荆州督,孙权也被封为扬州督....
我有些尴尬的笑了笑说:“这个督字嘛,一般都有统内外军事的职权。现在我不是在庐州吗?我既没有像是荆楚省的周原礼一样称帝,也没和宋省的赵连一样组织个军政府。所以王东升教授就管我叫庐州督了。”
“哦,行吧,行吧。我叫大木头是个‘督‘了。”柳青摆了摆手示意我不用再解释了,于是继续读道,“今日来,老朽辗转反侧,一直三省己身。恰如昔者,晋文公之于楚,得其女季姬,而不知其为楚之乱臣贼子也。既而,季姬之事败,晋文公乃知其误,遂自责于庙堂之上,曰:‘吾之不明,以至于此。’这啥玩意啊?”
我苦笑着看向柳青那瞪着那对大眼睛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我也有些惊讶了,我这个老婆可是个天蛾人啊,通过别的天蛾人的说法也好歹活了五百年啊,怎么对古文这么不了解呢?
于是我弯腰捡起地上的信,笑着看向柳青轻声解释道:"这里王教授用了一个《左传》的典故来比喻自己的处境。晋文公是春秋时期的一位贤明的君主,他在与楚国的交往中,无意中收留了楚国的季姬。季姬是楚国的一位公主,但同时也是楚国内乱的参与者之一。晋文公最初并不知道季姬的真实身份和她的罪行,直到后来事情败露,他才意识到自己的失误。"
“哎?这么一说听起来还挺有意思的啊。”柳青拿起信看着王教授那密密麻麻的蝇头小楷,不由感慨道,“大教授是有学问啊,这字儿也真不错啊。对了这个字念什么?”
“这个字念‘姬‘代表女人的意思。”我看了看这个字,然后继续说,“王教授这个字不是楷书而是草书所以看不太清楚。”
柳青一听来了兴趣,一把推开我十分得意的说了一句‘行了,还是我继续读吧‘。那清了清嗓子然后昂起头,朗声读道:"晋文公之悔,犹可追也。而我之过,却难以挽回。季姬之事,终成千古之恨。我今闭门思过,愿以此生,为庐州督闭门祈福。南山叟含泪奏陈。"
“这老头要...”柳青结结巴巴的,我看他的样子是把南山叟和自挂东南枝弄混了。而我也知道王东升不小心收留了孔雀军残党中一个师长当小妾的事。可我也实在是没有心情把这件事掰开了揉碎了给柳青讲故事,让她吃瓜。
我看着柳青紧张的样子,轻轻吻了一下她的鼻尖,小声在她耳畔说:“这个老头不会死的,他是个有学问的人,也不应该因为这种事去死。”
别看柳青平时大大咧咧的像个女流氓,偶尔精神分裂症发作了活脱脱就是个杀神。可只有我和安娜才知道柳青其实是个内心深处异常柔软的女人。她就那么抱住我,将她那被夕阳映得火红的肌肤紧紧的贴在我的胸前,她的头也顺势搭在我的肩膀上。
舷窗外那些雪白的水鸟都被映成了粉红色,它们用修长的翅膀和巨大的翼展在浩瀚的江面带起一阵阵涟漪。它的爪子抓起一条鱼飞向夕阳余晖最后映照的地方,似乎就要归巢了。
柳青就那么趴在我的肩头看着外边水鸟听着我们这艘战舰的汽笛声以及水鸟归巢前对我们这条大船的告别,她有些哽咽的说:“廿无,虽然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过那个王教授会没事对吧?”
我就任凭她靠在我的怀里,感受着她肌肤的温暖,和她缓缓贴过来的嘴唇印在我脖颈处那温暖和湿润的痕迹,她小声说:“你那个老师,是不是也收留了一个不该收留的女人?”她顿了顿继续说,“那个女人后来怎么样了能告诉我吗?”
我就那么感受着她的温暖和体贴,而这个故事也压在我心里有些别扭。现在的我倒是不介意给她讲讲这个故事。于是我索性先放下工作抱着她坐在沙发上,开始讲这个听起来有点俗套的故事:
“王东升教授,曾经是我们金陵大学最受我尊敬的学者之一,也是我心理学临床方面的导师。他不仅学识渊博,而且待人和善,然而....”
柳青一听嘴角勾起一抹浅浅的弧度,看起来很温馨,也很迷人,她轻轻地用手指轻轻的整理了一下我额前垂落的头发,眨了眨她明亮的眼睛那温柔的样子无需多言都可以看得出她愿意当一个好听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