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亚洲转过身来,目光如刀,冷冷地盯着自己的儿子。他的眼神中没有一丝温度,只有冷酷和决绝。他缓步走到张越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声音如同从冰窟中传出:“你害怕了?想想莉莹,她死得多可怜啊。赵连欺负她的时候,她骂赵连不得可是直接就被杀了。你妹子那也是被赵连那条老狗糟蹋出的狗崽子。”
许莉莹是张越的原配,也在赵连反水张家的时候被赵连侵犯,许莉莹也是那一夜张家被抓的女人中最硬气的一个,更是死得最惨的那一个。张越这个人平时总是嘻嘻哈哈的像是个没脑子的傻瓜,不过许莉莹是他心灵最深处的一块疤。不过赵连活着的时候总是见到张越就会说一句,“张越,许莉莹是我杀的。但你别忘了,谁才是她最后一个男人。好好想想谁给了你张家在末世中立足的机会。我赵连待你们不薄,你若再有二心....”如是云云,总而言之那眼神和动作无不透露着挑衅和轻蔑。
可今天赵连提到了“张家”,还提到“待你不薄”,以往他说这些总是把张越气得癫痫发作,可今天却成了他赵连的催命符。
张越的面部变化剧烈,从恐惧到愤怒,再到扭曲的痛苦,他的表情如同一幅变幻莫测的画卷。他的眼睛充血,眼角因为极度的情绪波动而湿润,那抹恐惧被熊熊的怒火所取代,但很快又被深深的悲痛所淹没。他的牙齿紧咬,嘴唇颤抖,仿佛在忍受着内心的撕裂。“我...我不是可怜那条狗崽子。我是可怜玉洁。”
“孩子,你背了弑君罪。一辈子都要背着。”他的眼神又变得复杂,愤怒中夹杂着痛苦,他知道,提及许莉莹和弑君罪,就等于是在他儿子心口上又狠狠地捅了一刀。他的嘴角微微抽动,似乎在强忍着某种情绪,“儿啊,你杀了赵连,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实,这罪名你无论如何也摆脱不掉了。但你要明白,这是你为了张家的未来,为了你妹妹的能将来嫁到庐州能说得起话,这个赵梦清就不能留。”
张亚洲蹲了下来苦笑了一下,随即又轻轻摇摇头,看起来既像是对儿子的表态还不满意,又像是觉得自己这个父亲做得并不合格,他努力挤出一个苍白无力的笑容,然后轻轻抚摸着张越的鬓角怜惜的说:“可怜的越儿啊,你那么胆小这这辈子就要和血腥作伴了。还记得我过去给你讲过那个日本战国时代松永久秀的故事吗?他也是个风雅的人,可一旦沾上王的血。一辈子都别想洗掉了。”
张亚洲的话如同一记重锤,敲打在张越的心头。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痛苦,那是一种被迫在亲情与家族利益之间做出抉择的痛苦。他的眼角微微抽动,瞳孔深处似乎有一团火在燃烧,又仿佛有一股冰冷的寒流在涌动。他的鼻翼轻轻扩张,每一次呼吸都显得异常沉重,他悄悄在内心念叨着,“我是末世里的松永久秀吗?不过...好像真的是这样的。”
张越知道松永久秀在茶道上,以其独特韵味优雅的美学闻名,他的茶具,尤其是那只名为“茄子”的茶碗,更是战国时代的至宝。然而,正如张亚洲所说,一旦松永久秀沾染了王的鲜血,他的名字便与背叛、野心和血腥密不可分。
张亚洲的目光始终未曾离开儿子,他的眼神中既有决绝也有不忍,那双曾经指挥若定、挥斥方遒的眼睛,此刻却布满了血丝,透露出深深的疲惫。他的手指在张越的肩膀上轻轻摩挲,似乎想要传递一些力量,但那力量却是如此微弱,连他自己都在怀疑。
张越的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他的双拳紧握,指甲深深地陷进了掌心的肉里,却似乎感觉不到疼痛。他的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想要说话,却只能发出沙哑的喘息声。他的脸色苍白如纸,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仿佛正在经历一场生死挣扎。
“我知道,这很难。”张亚洲的声音低沉而沙哑,他轻轻拍了拍儿子的肩膀,试图让他平静下来,“可你是张家的男人,有些事情,我们必须去做。”
张越的嘴唇颤抖着,他艰难地开口:“爸,我真的……我真的下不了手。那个孩子,他还那么小,他什么都不懂。”
张亚洲看着儿子痛苦的表情,心中也是一阵刺痛。他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柔和,没有知道他从赵梦清出生那一刻起,就非常喜欢那个孩子,喜欢他纯净无瑕的笑容,喜欢他软软的小手抓住自己的手指不放。但这一切,都不能改变他的决定。
“越儿,你看着我。”张亚洲的声音坚定了一些,他瞪大了眼睛直视着这个被他寄予厚望的儿子,“为了张家,为了你妹妹,为了我们所有人,你必须坚强。拿出一个弑君者该有的样子。”
张越抬起头,眼中闪烁着泪光,他的五官扭曲着,仿佛在经历着内心的挣扎和煎熬。他的身体前倾,几乎要跪倒在父亲的面前,但最终,他还是挺直了脊背,用尽全身的力气点了点头。
“我会的,爸。”张越的声音低沉而坚定,尽管他的手还在颤抖,尽管他的心还在滴血,但他已经做出了决定。
张亚洲看着儿子,心中既感到欣慰,又充满了无奈。他知道,这个决定将会成为张越心中永远的痛,但他也相信,这是他们张家走向辉煌的必经之路。他深吸了一口气,站起身来,再次看向窗外,那里,夜色依旧浓重,但天边,已经隐约透出了一丝曙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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