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阳原本慵懒地靠在椅背上,百无聊赖地转着手里的打火机。听到关金川提到中桥这两个字,他耳朵立刻竖了起来,像是猎犬嗅到了猎物的气息。
关金川继续说着中桥如何将古董倒腾出去,陈阳的眼睛越来越亮,仿佛夜空中闪烁的星辰。他猛地坐直身子,一拍桌子,激动地喊道:“来啊,上好茶!给关院长上咱们最好的龙井,千万别拿招待小鬼子那茶糊弄!”
陈阳搓着手,满脸堆笑地看向关金川,那眼神就像老饕餮看到了珍馐美味,“关大院长,您可真是我的及时雨啊!快跟我说说,这中桥在沈城都干了哪些丧尽天良的勾当?我正愁找不到合适的理由收拾他呢!您这消息,简直是雪中送炭,久旱逢甘霖,瞌睡遇到了枕头啊!有了这些证据,我就能名正言顺地好好收拾他一顿,让他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
关金川被陈阳突如其来的热情吓了一跳,他愣愣地看着陈阳兴奋得像个孩子,心中疑惑更甚:“陈老板,您和这中桥……到底有什么过节啊?他找您做什么了?”
陈阳神秘一笑,摆了摆手,故作高深地说:“哎,这事儿您先别急着问,等会儿我再跟您细说。现在嘛,咱们先聊聊中桥,您知道的越多,我收拾他就越有把握!”
关金川接过陈阳递来的香烟,点燃深深吸了一口,缓缓吐出烟圈,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中桥这个人啊……”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用词,“哼,这家伙,简直就是个活脱脱的‘五毒俱全’!阴险、损人、狡猾、狠辣、歹毒,这些词用在他身上,一点都不夸张!”他重重地叹了口气,似乎对中桥的所作所为深恶痛绝。
关金川说起了自己和中桥的相识,源于一件明嘉靖御制黄地绿彩海水江崖九龙纹缸。那只缸,体型硕大,直径接近五十厘米,沉甸甸的胎体透着皇家威严。
缸口微微外撇,呈现出优美的唇形,腹部圆润饱满,弧线流畅自然。内壁施以一层温润的白釉,厚釉之处泛出青玉般的色泽,彰显着嘉靖年代的独特韵味。
明嘉靖御制黄地绿彩海水江崖九龙纹缸
外壁则以明艳的黄彩打底,工匠以锥刻技法雕琢出精细的纹饰,再填以鲜亮的绿彩,九条栩栩如生的五爪金龙在波涛汹涌的海面上腾跃翻飞。有的正面翱翔,龙首高昂,气势逼人;有的两两相对,戏耍着闪耀的宝珠,姿态灵动活泼。翻卷的云气,如同汹涌的波涛,将龙的身形时而遮掩,时而显露,更添几分神秘感。
龙的须发也随着云气的翻涌而飘散,尽显磅礴气势,将飞龙在天的意境展现得淋漓尽致,充满了艺术张力。整体器形规整大气,黄绿彩交相辉映,明艳润泽,是嘉靖官窑中难得一见的珍品。
“陈老板,您应该清楚,这嘉靖年间的黄地绿彩,那可不是闹着玩的,工艺复杂程度堪比登天,烧制难度比蜀道还难!”关金川深深吸了口烟,吐出一串烟圈,仿佛在描绘那瓷器的轮廓。
“您想啊,黄彩娇贵,绿彩活泼,得让它们在高温下和谐共处,不打架,不出毛病,这得多少经验和技术?简直是难于上青天!所以说,像这样硕大的御用大缸,那可是凤毛麟角,比你见过的漂亮姑娘还稀罕!”他顿了顿,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我跟你说,当时在沈城啊,有个姓谢的老板,收藏界响当当的人物,他压堂的宝贝,可是件件价值连城,可就这件大缸,能跟他的压堂的宝贝媲美,你说厉害不厉害?”
陈阳听完关金川的讲述,微微颔首,脑海中浮现出那件黄地绿彩大缸的瑰丽身影,心中暗叹其工艺之精湛复杂。明嘉靖年间的黄地绿彩瓷器,制作工艺的确繁复,需要先在釉下用工具锥刻出纹饰,然后将素胎送入窑炉进行第一次高温烧制。
待素烧完成后,再于刻好的纹饰中填入各种彩釉,最后再次入窑,以较低的温度进行二次烧造,方能成就这绚丽夺目的色彩。这种独特的烧造技术,最早可以追溯到明永乐时期,可惜的是,永乐一朝并没有完整的黄地绿彩瓷器传世,仅能在御器厂遗址的废品堆积层中找到一些残片,可见其珍稀程度。
直到弘治、正德时期,这项技艺才逐渐成熟完善,到了嘉靖年间,黄地绿彩瓷器的烧制得到了进一步的发展,然而器型大多以盘、碗等小件为主,纹饰也常见云龙、云鹤等图案。即使到了后世,这种大型的黄地绿彩瓷器依旧是凤毛麟角,据陈阳所知,也只有沪上博物馆收藏了一件类似的珍品。
关金川缓缓地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茶香氤氲中,他仿佛回到了去年那个多事之秋,“嗯……好像是前年吧,这时间过得真快。”他回忆着,眼神中闪过一丝惋惜,“谢老板的女儿,一个乖巧懂事的姑娘,竟然查出了白血病。这消息一出,整个古玩圈都震动了。”
陈阳插话道:“白血病?这病可不好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