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有感触地:“代荣,我以为人的一生跟这水流一样,一去不复返了。我们呆在一起的时间一天比一天少了。”我也说了一句:“是哇,真是弹指一挥间。”
有一天,叶静又邀请我去散步,这次我们是在上海的南京路上走着,好久,我没做声。她也没做声。我想她大概与我的心情一样。走了半天,她说:“单位要我回去,你给我留下你的通讯地址好吗?”我在她的笔记本上留下了地址。她穿着那双高跟鞋离开了我,这个时候,我才感到什么是孤单。她离开我以后,我耳朵里老响着她清脆的普通话,眼里老晃动着她那双穿坡跟鞋的脚。我发现自己喜欢上她了。
我回到武汉的第五天,收发室的师傅对我说:“代荣,有你的信。”这是一个粉红色的信封,打开一看,是她的,我喜出望外。信里面写着:“代荣同志,感谢你在学习技术上对我的帮助……我想,我们来个比赛,看谁先加入共青团。致以战斗的敬礼!”我的回信是这样写的:“叶静同志:我写了入团申请,并要求到全厂最苦的地去工作……我们是不同战壕的战友,握手!”
那段时间,我们几乎两天一封信,每封信谈的都是工作、学习方面的事。大概半年后,叶静在信里说:“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今天加入了共青团。这是万里长征第一步。”
几天后,我给她回信:“我现在成为全厂的标兵了,不是党的教育,没有你的鼓励,我没有今天。”
不久,叶静来信说:“我想去考大学,可是基础太差,成绩不理想。你看我怎么办。”我在信中写:“你如果考不起大学,可以考函授大学,社会也是大学,你不要灰心。”
有一段时间,对领导上调动我的工作有意见,我就写信告诉叶静:“我在动力车间干得不错,上级为什么要把我调到又脏又累的铸造车间呢,我想不通。”叶静在信里劝我:“这是组织上在考验你,你要任劳任怨。”
我与叶静就这样在信里谈工作、谈学习、谈生活、谈体会,整整谈了十年。在她一封又一封信的鼓励下,我一步一个脚印,由一个普通青年入了团,入了党,当了厂标兵、局标兵、市先进生产者,最后成为省里的劳动模范。
有一年,我满28岁,叶静有26岁了。叶静终于忍不住了,在信里写:“我父母说我是个大龄姑娘了,怎么还不谈朋友。”
我回信说:“厂里的师傅也在问我,你的女朋友是谁?”叶静接着来信说:“有人说,你经常收到武汉的信,是不是在谈朋友,我说,是在谈朋友,你听了不会有意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