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灵玉不自觉地把胸挺地高一些。

“不过嘛,也就那样。”

挺到一半的胸,停了下来。

“据说当年我爹单枪匹马,在北戎大军七进七出的时候,看起来也很厉害。”

纪丹君微微一笑,点点头。

“那会儿我年纪小,记得不清楚。”

“不过裴相的风姿,至今家中还有人提起,的确不凡。”

提起童年回忆,纪丹君的脸上浮起笑来,显得那张脸没那么可怕。

只看另一半没疤痕的脸,她笑起来的时候,分外清丽秀气。

“我现在还时常拿裴相当年的风采,鞭策我那蠢弟弟上进。”

“有生之年,我要是能在他身上看到裴相三分神采,也算不枉如今对他的谆谆教导了。”

提起当年,在场不少人神情变得复杂起来,怅然与哀恸席卷周身。

她们都是有些年岁的,经历过十二年前,那场惨绝人寰的大战。

想忘也忘不了,至今提起,还会做噩梦。

显庆二十一年,先帝病重,北戎趁势南下,气势如虹,一举攻打到京师城下。

京师被困十日,家家都有死去的亲朋好友,办不过来的丧事,送不完的奠仪。

战局的扭转,是从裴文运,因恩师孟老将军临终前大力举荐,受命接过帅印开始的。

那时的裴文运,还不是如今权倾天下的宰辅,只是一个出身贫寒,空有状元之名的小小翰林院待诏,连品级都没有。

当年的孟老将军,也并非现在提起来,就觉得悲楚的从一品国公,只是人人钦佩的从二品镇国大将军。

这一日,还是皇三子的当今圣上突围求援不成,身负伤口十余处,监察国是的同时侍疾于龙榻前。

他的兄弟们,大都死在了城外北戎人的手里。

宫中剩下的皇子,尚不足束发。

他的手里,是被父皇称为国柱的镇国大将军在重伤不治前,令人代呈的奏表。

奏表上,血和潦草的字混在一起。

字字泣血。

他犹豫,要不要拿京城几十万人,去冒这个险。

也许,再撑几日,援军就来了。

可这几日,又要用谁家儿郎的命,去填?

他下定了决心,拿起了朱笔。

隔日,重伤孟老将军的北戎左贤王首级,摆在了御书房桌上。

前来议政的人,抬头第一眼,就能看得清清楚楚。

显庆二十二年,北戎退兵,所有失地收复。

被立为太子的他,与京兆尹裴文运,一同前往镇国公坟前祭奠。

他看到裴文运烧给镇国公的纸上写着,不负所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