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床帐的眼睛许久不曾眨过眼,干的发疼。

崔绩忍不住用手遮住脸,用泪水湿润。

石灰水泼上眼睛的时候,他的小妻子一定疼得厉害,当时三个嬷嬷都按不住她。

她那么小,那么娇,那么乖顺。

比自己小了六岁,晕船晕地厉害,还会在生完闷气之后来哄自己高兴。

自己当时是怎么对她的?

崔绩记得不清楚了。

一定是对她说了很多恶毒的话,所以那双眼睛才永远像是被水洗过一样。

乳娘告诉他,小妻子被关在猪圈里,偷偷藏起个破瓷碗,趁着无人砸碎,将碎片一点点吞咽下去,尸体被发现的时候嘴上脸上全是血和秽物。

她整齐的细米白牙没有了,那双会蒙住自己眼睛的手也没有了。

她怕疼得很,皮肉也嫩,轻轻磕一下就有淤青,疼了就非要自己去哄。

摔了碗,又吞下去,是怎么做到的?

她都没有跑来闹着让自己哄她。

当时自己在做什么?

啊,好像是和久别的父母商议,继室该娶哪位世家女。

草席裹着她小小的身体,不知道被扔去了哪里,一年后才公布了她的死讯。

裴孟春来吊唁的时候,形销骨立,对着空棺哭得很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