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用神魔瞳,在楚槐山的左臂萎缩痕迹当中,看到了好几处不自然的地方。
那些不自然,除非长年累月自己加重毒物。
绝非一次性造成的。
楚槐山想用当初的救命之恩,要羽皇一生愧疚。
果然,提及了这件事,羽皇沉默了好久。
眼底流转过痛心之色。
他缓慢地转过了身去,背对着楚槐山父子和这片在月色下银光粼粼的后山湖。
就算有救命之恩,楚槐山也不该对无辜的人下狠手。
若为钱财,只是和元族、万剑山来往密切,他尚可睁眼闭眼,马虎过了。
就算楚月执意要拿走第八军的实权,他也会给楚槐山善后。
但他给楚槐山来善后,谁来给那些枉死的冤魂点灯引路?
她们的尸体在湖泊里,在后院泥土当中,在乱葬岗,连个衣冠冢都没有呢。
楚槐山以为羽皇又动容了,眼底欣喜过甚。
“界主大人。”
跪在地上的他挪动着膝盖逐渐地靠近羽皇。
最后颤巍巍伸出的手,抓住了羽皇的衣裳一角。
他仰起头,如同等待男人的垂爱般,两眼含泪道:“槐山真的知道错了。”
初春的小雨纷纷,在夜晚无端悬落。
在湖面激起了细细密密的涟漪。
恰似一圈圈的年轮。
羽皇不言,冷酷地甩袖离去,不再回头看一眼楚槐山。
楚槐山右手掌心攥着的华贵衣料,逐渐地抽离,直到彻底地空荡。
他讷讷地看着羽皇的背影,心口一阵阵抽痛,灵魂也在隐隐针扎,极其不好的预感涌上颅腔,竟让他六神无主地摔倒在了地上。
“父亲。”楚华连滚带爬跌撞赶来,搀扶起了楚槐山,泪珠止不住地往下掉落,“这可怎么办啊父亲。”
“没事的,只要界主心中有我们父子,叶楚月翻不起什么风浪。但凡事要做两手准备,鱼死网破我们也是不怕的,狗急尚且跳墙,更何况我们仪表堂堂的父子俩。”楚槐山的面庞,裂开了狰狞的笑,多年隐藏的野心彻底毕露,这界主的九霄宝位午夜梦回时他也未曾不去想过啊!
楚槐山的呼吸越深,眼底的杀意就越发锋芒毕露,狼子野心早已就着月色溢于言表呢。
羽皇步履沉稳身躯疲惫离去。
身后,传来了女子几分冷的声音。
“羽叔。”
他回头看去。
一会儿不见,羽叔像是苍老了几十岁。
“小月,我是不是,很没用啊。”他问。
“没有。”楚月回答。
“你去处置吧。”
羽皇将自己的界主令牌丢给了楚月。
“多行不义的人,你想杀便杀,无需顾及你红鸾姨。”羽界主怅然道。
楚月接过了界主令牌,而后看着他说:“羽叔,楚槐山的臂膀原伤,三年定能养好,虽说骨头不能恢复原样,但加以补药好生休养是可以愈合的。”
羽皇陡然睁开了锋利的眼睛。
楚月:“他的臂膀萎缩这么严重,是他自己下了药。”
羽皇:“此话当真?”
楚月笃定道:“晚辈愿以项上人头余生气运起……”
“闭嘴!”起誓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羽皇给打断了。
“你既确定,我自信你,不可随意起誓。”
羽皇皱着眉说:“我竟想不到,他楚槐山这么深的心思。可恶至极,而我也难辞其咎。小月,你想做什么,就去做,万事有你羽叔,天塌下来了也有我这个界主顶着。”
一袭红衣的女子,脸上扬起了粲然的笑。
月光清冷,似为她的发梢,镀了一层银芒。
二人将要分别时,羽皇忽而喊住了她。
“小月。”
“羽叔?”
楚月定足回眸。
“这江山,是要留给年轻人的,羽叔会托举你到界主之位。”
届时,叶楚月就是中下两界的界主,加上曙光侯之殊荣,那将是何等的尊贵风光。
“羽叔,小月无心界主之位。”
楚月虔诚道。
她志不在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