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4章 师父遗泽 马超宏愿

张绣的性子本就执拗,此时依旧梗着脖子,看样子是还要继续发言。他的目光不经意间扫向一旁,只见徐庶、张辽、张任都在一个劲儿地给他使眼色。再看马超,那原本英气的脸庞上此刻明显带着一丝不悦,张绣这才恍然醒悟过来。他深知这位少主对其师父的尊敬,那可是深入骨髓、发自肺腑的,自己方才那般直言不讳地谈论他的师父,少主必定是极为恼怒了。

张绣顿时觉得有些尴尬,讪讪地抬起手,照着自己的嘴轻轻打了两下,脸上带着讨好的笑容,结结巴巴地对马超说道:“将……将军,你看我这,我这实在是太混账了,您可千万别往心里去啊。我这张破嘴,就跟没把门儿似的,一时心急就给说秃噜了。我其实就是,就是觉得您受了委屈,心里头有些过不去。”

马超看着手下将领们一个个噤若寒蝉的模样,又瞧了瞧张绣那副怯懦的样子,缓缓地深吸一口气,努力缓了缓心神,这才开口说道:“罢了,都已是过去的事情了。我也知晓阿绣你是为了我好,可师者,自古以来便承担着授业解惑的重任。既然我拜为他师父,那便无论何时何地都要给予敬重。更何况,我师父这一生光明磊落,满心满眼都在为国家的和平而不懈努力,为了万千百姓能过上好日子而四处奔波操劳,他这样的人,难道不值得我们每一个人去尊敬吗?”

张绣面上勉强挤出一丝憨笑,可心里却在暗自撇嘴。在他看来,卢植行事风格太过刚正,很多时候根本就没顾及过马超的感受。然而,平心而论,像卢植这般纯粹地为了国家、为了百姓,心中没有一丝一毫自我贪图享乐念头的人,其品质确实是值得钦佩的。只是,若要让张绣自己成为这样的人,他心中定然是一万个不愿意的,毕竟他有自己的行事准则与考量。

马超微微抬起头,目光坚定而深邃,继而缓缓说道:“其实,你们莫要以为师父未曾给予我什么,这般想法可就大错特错了。你们可知道,单单成为师父的弟子,这本身便是一种无上的荣耀。正因师父有着海内大儒这般尊贵的身份,任何人,无论是精于谋略的文臣,还是能征善战的武将,见了我都不敢将我排斥在外。我身为他的亲传弟子,即便我原本只是西北边境一位将领之子,出身并非显赫,那些家世渊源深厚的世家大族,也决然不敢对我有丝毫轻视。若无师父赐予的这份身份依托,我又算得了什么呢?不过是个在西北边疆默默无名的武夫罢了。可如今,有了师父给予的光环,无论是世家大族,还是诸侯皇室,谁又敢对我小觑?这背后潜藏的诸多助力与影响,你们有时的确未能看透。”

他稍作停顿,似是陷入往昔回忆,又接着道:“我在洛阳求学之时,师父毫无保留,对我倾囊相授,每当我心存疑惑,他总是耐心地为我释疑解惑,不辞辛劳。而且,师父还将我引入众多儒生之中,使我得以少年成名。若没有这般经历,我即便一直在边境成长至今,在旁人眼中,恐怕也不过是他们口中所谓的愚昧武夫。再者,师父更为我坚定了心中信念,让我找寻到一生为之奋斗的目标。并非是要我对朝廷盲目愚忠,亦非对师父一味愚孝,而是让我立下宏愿,要让天下百姓皆能吃得饱饭、穿得暖衣。此等目标,何其伟大,何其广阔。我坚信,只要我们朝着这个方向不懈努力,终有一日能够达成。”

马超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神色,继续说道:“就如同对待天子一般。我敬重的并非天子本人的品性,而是他所代表的四百年刘家天下的身份象征。我们辅佐天子征讨不臣,如此才能迅速终结这乱世纷争,百姓方能早日恢复生息。诚然,此刻我们或许内心愤懑,忍耐艰难,但此刻若直接打破长安,将天子拉下马,虽并非不可为,然而一旦没了这刘家天下的正统身份作依仗,天下不知会有多少人妄图取而代之,从而滋生出无尽野心。届时,必将连年征战,烽火遍地,百姓又将何去何从?故而,我即便内心痛苦,也要强自忍耐。一切的一切,皆为了天下百姓,而非如你们所言,是为了天子一人。望众位兄弟皆能体谅我的苦心,你我携手,共同为这伟大目标奋勇前行。”

马超这一番肺腑之言,如洪钟大吕,在堂上回荡,令一众人皆心中凛然。其手下的文臣武将们,此前大多只知晓追随马超征战,此刻方第一次如此透彻地明晰了他内心深处的宏大想法与伟大愿景。众人不禁为自己之前的狭隘认知而自惭形秽,油然而生对马超的钦佩之意,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异口同声高呼,而后向马超拜倒,诚挚表态愿为将军效死。即便是贾诩这般惯于明哲保身、平日里精于算计且时刻谨言慎行之人,此刻也被马超一心为民的炽热情绪所感染,心底竟也微微泛起几分热血。

马超赶忙上前,将众人一一扶起,随后,他嘴角浮起一抹略带自嘲的笑意,轻声说道:“兄弟们,我终究还是比不上师傅那般纯粹,内心仍会不时泛起自己的思绪与挣扎。你们且瞧瞧我鬓角这两缕白发,此非岁月之痕,实乃愤怒与忧伤所催生。不过,兄弟们,过往之事皆如过眼云烟,人非圣贤,岂能尽善尽美?但求我们全力以赴,回首往事时能够问心无愧便足矣。”众人纷纷点头称是,目光落在马超那鬓角的白发上,皆暗自神伤,为其经历之坎坷、心境之沉郁而感怀。

马超见气氛略显凝重,转身返回座位,抄起酒具,朗声道:“来来来,且畅饮一番,今日你我定要不醉不归。我与诸位兄弟久别重逢,心中满是欢喜,此刻唯有美酒方能抒怀,大家尽情畅饮!”言罢,率先饮尽杯中酒。众人受其感染,齐声欢呼响应,刹那间,个个抛却了方才萦绕心头的淡淡忧伤,沉浸于美酒之中,开怀畅饮,一时间,堂内酒香四溢,欢声笑语不断。

酒宴一直持续到夜深时分,才慢慢落下帷幕。马超与张绣这两位旧友久别重逢,自是感慨万千,二人皆抛开了心中的所有顾虑与包袱,尽情地开怀畅饮,大有不醉不休之势。而徐庶与贾诩这两位智谋超群之士,却始终有着各自的深沉思量,并未如众人那般纵情豪饮。只是碍于满堂的欢愉氛围,以及身为臣子的身份与责任,不得不勉强陪伴到如此夜深之时。

待众人散去,堂内一片狼藉,众人皆在醉意朦胧之中,被张绣的亲卫送回住所休息。徐庶回到自己的住处后,却并未有丝毫的松懈与倦意,他的脑海中一直盘旋着一个重要的念头:如何巧妙地与张绣提及,让他此次随将军一同出兵,征战扬州之事。今日,他本已将这话题引到了嘴边,然而将军宅心仁厚,心疼张绣,不愿让其陷入为难的境地,故而及时制止了话题的深入。徐庶仔细回想起张绣的模样与表现,发觉他与往昔并无二致,虽手中掌握着一定权力,却并未因此而滋生出丝毫野心,依旧坚定地将马超视作主公,全心全意地依靠与追随。如此情形,让徐庶觉得或许真的应该私下里找个合适的时机与张绣好好谈一谈此事。毕竟,若是让马超知晓自己在背后谋划此事,以马超的性格与对张绣的重视,必定是不愿看到这样的局面,甚至可能会产生误解与嫌隙,这绝非徐庶所期望的结果,所以一切都必须谨慎谋划、妥善安排。

贾诩于屋内徘徊,眉峰紧蹙,心底尽是愁绪。以长远视角审视,宛城的战略地位难以持久维系,对于张绣而言,回归西凉或为高瞻远瞩之策。然当下马超挥师扬州征战,在贾诩的战略研判中,此去恰似深陷泥沼,陷入困境概率极大。其因有三:天时上,天气寒冷且路途遥远,大军长途跋涉远赴作战,气候与征程皆为不利因素;地利方面,西凉军素以骑兵作战见长,而扬州之地河道纵横交错,骑兵优势难以施展,地理条件上已处劣势;人和层面,马超受天子刻意安排至此,后方补给竟需远从西凉千里迢迢转运而来,人心不齐,调度艰难。天时、地利、人和尽失,此战无疑是凶险万分的泥潭。

观张绣之态,其对马超满怀热忱,赤诚相待,毫无保留且毫无防备,必欲出兵驰援。可这般行事,一旦倾尽宛城之所有资源,即便日后如愿回归西凉,又怎能在诸势力中获取应有的重视与优厚待遇呢?

贾诩卧于榻上,反侧难眠,心中明了,谋划布局不可仅聚焦于长远蓝图,而罔顾眼前困厄。沉思良久,他笃定唯有将此事告知张济方为妥善之法。待明日,定要与张济促膝长谈,把张绣当下的心思以及出征扬州之行的利害得失条分缕析,详尽阐释。只因在张绣心中,张济之言颇具影响力,唯有张济出面,方有劝止张绣之可能,其余众人皆难以担此重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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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绣的性子本就执拗,此时依旧梗着脖子,看样子是还要继续发言。他的目光不经意间扫向一旁,只见徐庶、张辽、张任都在一个劲儿地给他使眼色。再看马超,那原本英气的脸庞上此刻明显带着一丝不悦,张绣这才恍然醒悟过来。他深知这位少主对其师父的尊敬,那可是深入骨髓、发自肺腑的,自己方才那般直言不讳地谈论他的师父,少主必定是极为恼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