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知恶果不能结出善种?”
战场才是他们博锦绣前程的舞台。
这厮是疯了吗?
第二个则罕为人知。
哪怕其他人对他摆事实讲道理,秦礼也只相信自己看到的和自己推测的。
“论隐患恶果,孰更恶?”
祈善面对这番有理有据、逻辑顺畅的指责,简直要气笑了:“与民争利?我将你方才的话原封不动还给你——这话从你口中说出来着实让人惊讶!有你辅佐吴昭德,我倒是放心了许多。因为亡国之祸都没让你长记性!不改骨子里的自傲自大!”
“你来作甚?”祈善不爽。
此前不是没人打这主意——也有人试着让武胆武者战时打仗,闲时耕地劳作,但很快发现庶民面对武胆武者保护不了地,此举只会造成越来越多的无地佃农。
不行,让他来。
保证搞定上南和邑汝两家。
祈善有信心稳赢秦公肃。
秦礼脸色陡然一寒:“祈元良!”
“斩尽杀绝!”
祈善嘴皮子暴力输出:“庶民睁眼瞎、不识字、见识浅,只想当下能吃饱饭,他们是无法了解你秦公肃的‘深谋远虑’……”
祈善咧了咧嘴,内心啐了一口。
先前还只是排斥和厌恶,这会儿已经生出强烈的杀意。大有祈善再胡言一句,他就不顾两家交情,直接杀了祈善。
细究下,二人骨子里其实有很多共同点的。
祈善犹觉不够,继续喷:“你刚刚说什么‘长久以往,必会养得庶民懒怠,荒废农事’?秦公肃,你真该在一年前来河尹看看!有多少庶民食的是枣菜树皮观音土!他们中间又有多少人能等到你口中的‘长久’!当下都活不下来,你让人谈长久、谈未来、谈隐患、谈庶民和武胆武者争夺耕地?谈庶民无地可种,集结造反,撼动王室政权?”
“秦公肃,你的深谋远虑呢?”
秦礼心情估计很不妙。
或者说,知道它的人都以为那是祈元良的言灵手段,有着近乎完美的伪装。
“此举与庶民争利!短期看似有益,但长久以往,必会养得庶民懒怠,荒废农事。”秦礼忍不住怀疑这也是河尹阴险毒辣的阳谋之一,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在天海埋下祸患。
秦礼直觉祈善话中有话。
“好一个用心险恶的毒计!”秦礼一副“我已经看穿你的打算”的表情,“借此撺掇武胆武者跟庶民争田,势必要酿成惨祸!”
“那你当年侃侃而谈为君之道,劝你前主公爱民如子岂不是屁话!虚伪荒诞至极!”
如此才能稳定各方。
若是加上各自主公的加成——
内心嘀咕天海是没戏了。
“吾有一言说错?”
不是夸张,是纪实。
顾池:“如此,你承认自己不行了?”
祈善却不肯走。
借着这个由头避开了。
双目几乎能喷出焰火来。
秦礼不言语。
祈善冷嘲:“秦公肃,你当年不就是看不惯王室勋贵奢靡腐败,争储内斗,外戚与宦官迫害一众朝臣,一度使得朝中无人可用,才借养病修行之名躲进寺庙图清净?”
“劝阻?你如何劝阻?”
“你——”
庶民就好好种田,养家糊口。
谁让秦礼一出生就站在芸芸众生达不到的终点?他站得太高,哪怕他愿意低头俯瞰贫苦世间,他看到的也只是大全景,看不到渺小生灵疾苦,更遑论与之共情。
那不是给自己培养劲敌吗?
祈善倒是一点儿不担心,颇有些骄傲地道:“且不说秦公肃那个执拗脾性,很难转过弯来,即便他真想通了——吾等何惧?”
祈善出身普通,他受到的教育,看到的东西,都是自下而上的。因为拥有少,所以行事更加激进大胆,他没什么可输的,干脆梭哈一把大的。类似这种心理。他更看重当下如何,死多少人、活多少人。骨子里也自负自己可以慢慢解决秦礼的担心。
“外人都道我是恶谋,可是——”
秦礼气得胸口起伏剧烈,额头青筋直冒,握着剑柄的手攥紧,指节紧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