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
“嗯,知道。”
公西仇:“……”
哪怕这蛊虫生命力顽强,但宿主已死,它后继无力,根本发挥不了应有效果。
即墨璨又问:“既然受了公西一族这么多年的香火信奉敬仰,为何会灭族?”
靠着书信联络,偶尔才会团聚。
作为背叛神灵的大祭司,即墨璨只希望公西仇能活着就好了,不敢有奢望。
公西仇:“……”
“唉,这世道生意不好做……”
即墨璨挑眉问:“所以,是我的错?”
公西仇问:“你怎么知道他没死?”
即墨璨就能一直活着。
他都要气哭了。
正要端酒问亲爹骨灰坛要不要来一口的公西仇也被吸引注意力,伸长耳朵。
他道:“……曾经能熟练主持各种祭祀的大祭司就在你的面前,但我无能为力,救不了你……我救不了!我放弃了信仰!神灵也放弃了我!结果就是我要失去你!”
谁知那名盐贩此去十乌西境,就再无消息,自己在陇舞郡左等右等也等不来,早就过了约定时间,心中便知对方凶多吉少。
说着,大祭司华服完全褪去。
但最后的结果却超出意料。
对他们也是个宽慰。
拂晓时分,踩着朝露离开。
道:“你大兄可能还活着。”
“没什么,上上任大祭司来寻晦气。”
“不过,倒是在半路上听到一消息,忒解气!十乌王都你们知道不?他们大王亲征前线,哈哈哈,谁知后院起火!就这乱糟糟的草台班子,也想觊觎我等沃土?呸!”
处理遗体这事儿,对公西仇而言已是轻车熟路。看着在火光中闭目的即墨璨,还是不肯相信他死了。总觉得对方会从哪里钻出来,用刻薄讥诮的口吻嘲讽自己。
灭族灾难源头,不正是外界这些魑魅魍魉的贪心贪欲贪念,让全族作陪吗?
还是送回族地,给神明交祭品,打点关系,通融通融,说说好话,更保险……
除非有大祭司用神力喂养它。
即墨璨缓和了神情:“……自那之后,我便开始怀疑神的存在。纵使她真存在,公西一族手握救世之法——当年的武国蛊祸距离大陆一统仅有一步之遥,还差一点点便能真正统一,证明这条路可以走,只是当年哪一步走错了,若能避开或许就能达成目的!既然如此,为何要蜗居一处,整天不是唱歌就是跳舞,上蹿下跳跟野猴一般?”
即墨璨笑得有些恶意。
即墨璨再次叹气:“踏出族地的那一瞬,本就所剩无几的神力彻底消散无踪,只剩丹府文心和文气,你母亲还追了上来。我带着她一直游历各处,试图找寻办法。”
确实是身披祭司华服的即墨璨救他,自己也确实捡回一条命,做不得假。
公西仇看看即墨璨,又看看躺在床榻上,双目紧闭,肤色死白的“即墨璨”,神情透着几分慌乱,在二者之间不断交换。强烈的不安涌上心头,他拉着即墨璨后退。
大陆统一,管他们一族啥事儿?
公西仇哪里还笑得出来。
即墨璨叹气:“这事儿要从什么时候说起呢?说得复杂了,我怕你这脑子听不懂,说得简单了,又怕你理解有误。不管你听懂听不懂,好好记下来,慢慢琢磨。”
公西仇打起精神。
他只能在肚子里暗骂十乌异族凶悍狡猾,又心疼自己的货。恰逢边关又不太平,为了保命,自己只能提前逃回来。
他直接破口大骂,骂了个痛快,骂了个酣畅淋漓,骂了个公西仇狗血淋头!
蛊虫与宿主同生共死。
不过是长辈压阵,让受委屈的小辈好好发泄这些年的怨气,彻底卸下灭族的包袱,昂首挺胸大步走向未来,他的人生不在过去。至于唐郭?他这条命只是顺带收割。
即墨璨道:“我拦了。”
“……那一刻,什么热血理想,什么济世救民,什么拯救苍生,全成了笑话。”即墨璨看着公西仇道,“当我看到你了无生气躺在祭坛的模样,痛苦发现我没资格救。”
大方得有些意外。
“他真死了!”
他不觉得整天唱歌跳舞哪里不好。
即墨璨目光怀念:“他在六岁的时候被送去祭坛检验资质,去的时候好好的,但回来的时候却出事了。我去质问老祭司,但对方的回答让我怎么也无法接受……”
“我那时候以为你是兄长,哪怕关系不好,但你是……唯一的……我在世上唯一的血亲了,我不可能为了报仇害你的命!”何至于闹到现在这一步,他才刚知道真相!
刚知道自己生父还活着……
这是邪神吧?
其他族人居然还来恭贺他。
公西仇:“……”
但他无法向族人发泄自己的怒火,在某个雨夜,毅然决然换下族中服饰,划去自己族谱的名字,头也不回地选择离开。他会找到一条让世间生灵真正幸福的路。
而不是跟族地族人一样,沉迷于这虚假的快乐,成为邪神眼中取乐的存在。
即墨璨道:“执念已消,不可强留。”
公西仇茫然道:“可我看到了……”
至于那个郑乔的招揽么……一个心思不正歪门邪道上来的小人,他也配?
“什么……不愉快的事情?”
但他拜了个码头,跟着一名资深盐贩当他下线,对方吃肉自己也能喝点汤。
这名商贾就是其中之一。
“因为你舅舅他们……”
他只觉得荒诞又恶心。
这真是亲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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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世上哪有稳赚不赔的买卖?老哥儿这趟差点儿赔得底朝天,险些连命都要搭进去了。陇舞郡知道不?不太平!”
所谓命灯便是族人出生满月,由大祭司以婴孩儿气息为引,点燃的一盏长明灯,也就是命灯。风吹不灭,水浇不熄。一旦人死,命灯便会熄灭。但他看这个作甚?
皱眉道:“想屁股挨揍吗?”
公西仇打定主意。
只要一辈子想不起来……
公西仇被噎住了。
这真是老娘挑的丈夫吗?
不都说大祭司是神灵偏爱之人?
神灵就这审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