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善目光清浅,甚至算得上柔和。
他现在听到“祈善”二字就头疼,发愁荀贞见到祈善会引发怎样的大战,更愁——祈善究竟还有多少他不知的仇人等着上门追债!这个表弟,他真是看一眼就心塞。
会让主公的脑子不太好使
“这是自然!”
这场景——
康时与顾池同乘一车。
沈棠:“……”
话音落下,脚步停顿。
但凡这家有个正经继承人活着——哪怕只是个女儿,便没有正经借口收走他们这些年吞下去的田地,更别说将被隐匿的佃户释放出来。还容易被诟病失责失职。
再往后仰靠,调了个舒服的位置,笑道:“主公这不是‘英雄救美’了么?也幸好这里头没个正经女眷,不然的话,咱们这位主公就要借刀杀人,让人出个意外了。”
褚曜却迟疑:“主公,不杀了?”
他木着脸想,这主公留不得了。
祈善道:“急中生智。”
那姿态将郡府当成打秋风的穷乞丐,饶是脾性像褚曜这么好的也有些上火。
沈棠:“……”
康时:“……”
他道:“主公……”
沈棠嘟囔:“……有些耳熟……”
这气氛——
这还是其次,最棘手的是田税难收。
这已经是第几个了???
在沈棠期盼目光下,笑着夸她道:“未曾受伤,想来是主公实力又有精进了。”
但还是道:“或许是跟其余男丁一块儿,在家丁护卫保护下逃走了……”
可不就是耳熟嘛。
简单安抚了被强虏的一众女眷,沈棠等人继续率兵上路,赶在金乌西沉前抵达治所汝爻。率先一步抵达的青鸟已将消息递给祈善,沈棠大老远就看到城墙下的青年。
“嗯,就是他。”姜胜还拱了一把火,“不信,你现在就下去,看他是何反应?”
说到一半不说了。
他以前是搞死了七个主公,他承认!
所以作为报应,眼前这个主公就非得给他凑七个仇家来达到平衡吗?一想到帐下同僚都是仇家,祈善的内心便开始狂乱……
他们真要有这份家国情怀,也干不出那么多天怒人怨、灭门绝户的事儿了。
她大老远就挥着手。
回回不落空!
最重要的是——
大概、或许、可能……
听到他带着戏谑意味的调侃,便不客气地问道:“你何故这般阴阳怪气?”
崭新政务厅内。
无事做便一直闭眼假寐。
在郑乔王庭根本不管治下州郡死活的当下,郡府治所的运转、永固关驻兵的军饷、陇舞郡的修缮重建,全部指望这笔收成。说得直白些,这已严重威胁沈棠的命脉。
“你猜他为何叫‘恶谋’?”
因为陇舞郡这些地头蛇干下的事迹,莫说初来乍到的沈棠等人,连底层庶民都有耳闻,只是奈何人家不得。恐怕连这些地头蛇都不知道,他们这回真踢到铁板了。
顾池自从十乌王都一战,身体就一直不太舒服,连滋养身体的药丸也加重三分药量。这会儿坐着马车——哪怕沈棠特地让人给车厢铺上厚厚的兽皮,以减轻颠簸,他仍遭了不少罪。发现大军停止前行,他掀开车帘瞧了会儿热闹,放下后,口中啧啧有声。
看沈棠,她反倒先委屈地睁着杏眼、瘪着嘴。茫然无辜的模样浇熄他的心火。
这块铁板,尽是狠人。
听出褚曜言语中的不快,沈棠只剩叹息,无奈又可惜地道:“虽说是挑不出咱们的错,这事儿归根究底也是他们自寻死路,不顾战时调度,但我作为一郡之长,让马匪在这片土地上肆虐,也有我的失职。无晦,这些马匪直接绑了带回去,用以平息众怒……”
康时心中微动,心下明了。
各方居住一块儿,女眷应当不少。
倒不是说祈善亲自下场,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或推波助澜,这厮九成九干了!
外人还挑不出错。
祈善:“……”
康时脸色一黑。
他心中酝酿着“国粹”。
她不在的这段日子,治所已经修缮得差不多,主体完工,剩下的慢慢雕琢。
“杀自然是要杀的,但不是现在。”
康时:“……”
如今其中一家倒了血霉……
这情况跟当初的林风是不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