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将绷紧了腮帮子的肌肉,缓缓地摇头,道:“没什么,只是突然心跳有些慌。”
副将听他这么说,硬生生将话咽回去。
敌人收到的情报,己方兵马这会儿还在渡江,甚至可能还未渡江,换而言之,他们这一路是安全的。在安全的环境之下,再警惕的人也会有片刻松懈,便是破绽之处。
回答他的是魏寿迎面一脚。
咱们该吃吃,该喝喝,吃饱喝足才能为主公更好效力不是?看到敌人即将进入伏击的范围,他第一时间将好消息跟老父分享。
荀贞说道:“应该不会。”
副将心头一突,不待守将发话,第一时间抬手下令:“大军结阵,全部后撤!”
但郑乔手握国玺,御驾亲征,他在淼江这块战场占据天然优势,屠龙局联军被动。由此观之,沈棠此番偷袭行动至关重要。
荀定匆匆来跟老父亲回禀。
因为此事弄得天怒人怨,逼得附近义士揭竿而起,引发小规模民乱。王庭因此问责守将,守将这才有所收敛,加之他日渐沉迷女色,慢慢对这些户外活动不太喜欢。
副将正要拍一拍马屁,说一下武胆武者直觉如何如何厉害,或许走这条路不吉利可以绕道之类的话。谁知守将又道:“许是昨日闹得大,一夜未眠,偶有心悸吧……”
守将闻言,扭过头。
褚曜淡声道:“不用操心他。”
奈何啊——
三千伏兵行军速度快得惊人。
这是主公的负债又不是阿父的。
他知道阿父是在发愁“负债”。
日和风暖,四下旷阔,再好不过。
有点儿不想承认这个夯货是亲儿子。
荀贞一袭文士儒衫,长发一丝不苟地束在发冠之中。最近的他清减了不少,隐约能看到额角青筋。荀定担心老父亲身体,每日让他多吃几碗,奈何他总是推说没胃口。
荀定觉得完全没必要。
这时候,三千敌兵已经进入迷阵。
老父亲荀贞冷淡瞥了一眼儿子。
副将问:“将军可是发现了什么?”
“唯!”
荀定看着下方,不知何故,嘿嘿发笑。
他以前过得不好,穷怕了。
荀定嘴上的笑弧僵硬。
不管了,反正这些文士都是同僚。
裂隙如蛛网般扩大延伸,直至碎裂。
清风喧嚣,树叶随之沙沙作响。
这是埋伏!
护臂甲片在武气摧残下碎裂,系绳崩裂,连带守将身躯也从马背上倒飞下去。
根据国主郑乔下达的命令,屠龙局成员之一的沈棠会率领精锐渡江,进入乾州范围之后再向东而行,目标就是他驻守之地。占据此处,以此为根基,侧翼牵制郑乔在奥山的兵力。屠龙局联军还能将主力调到这里,避开跟郑乔主力在天险淼江进行战斗。
甚至是联军进入乾州的破局关键。
有人在此设下了迷阵!
“撤!”
这次埋伏是荀贞联手一众文心文士共同布下的迷阵,因为范围不大,精密度近乎于完美。饶是魏寿这样的老将穿行而过,若不是事先知晓也得发懵,故而荀贞有把握。
他少时吃着苦头,将脑袋拴在裤腰带上拼杀,一步步走上来的,没什么文化,最讨厌的就是文人武将之间假惺惺的祝贺。什么“文运长远”、“武运昌隆”,屁用没有。
咔嚓——
又道:“祝将军此行,武运昌隆。”
副将笑容略有些尴尬,应和道:“将军武功盖世,自然不用这些虚头巴脑的。”
守将闻言,嘲笑医师普通人,懂什么武气武胆,还不曾听说哪个武将死于胸痹。
见敌兵继续入套,沈棠按捺住杀心。
“驾!快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