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真是如此,为师又岂会退步至此。”君无名叹声道,如果此时他转过身来,君惜泪便会看到他的面孔上,赫然闪过一抹惊悸:“吟雪界王沐玄音,她给了为师一种……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战胜她的可怕感觉。”
能让君无名说出“可怕”二字的人,整个东神域,都屈指可数。
“……”君惜泪彻底愣在那里,过了许久,才怔怔的道:“那应该……只是错觉,或者是……是她用某种方法造成的假象。”
“呵呵。”君无名笑了笑:“为师活了五万载,见过太多的障眼之法,伪诈之面,虚假之像。但唯有这种感觉,是断然不可能作假的。”
这些话,都是君无名亲口说出,君惜泪也是终于明白会忍退到如此地步……虽然,她先前想到过这个可能,但刚一闪过,便被她否决。哪怕此时君无名亲口所言,她依然无法相信和接受。
“师尊,你曾说过,整个东神域,包括王界之内,你绝对无法战胜的人不会超过十个,难道她……已经达到了那样的境界?她……明明只是个中位星界的界王!?”
“……”君无名没有说话,而沉默,自然就是默认。
“就算……就算她真的那么厉害,论在东神域的辈分声望,她也远远不能和师尊相比。当年弟子随师尊拜访宙天神界,连宙天神帝都对师尊礼数有加,她一个中位星界的界王,竟敢……如此冒犯折辱师尊!”
君惜泪声音恨恨,君无名却是缓缓摇头:“泪儿,你要明白一件事,这个世上,永远都是以实力为尊。什么出身、辈分,在绝对的实力面前,皆为虚妄。世人对为师如此敬崇,你当真以为是因辈分吗?为师若是没有这一身玄道修为和剑道造诣,纵然辈分再高上十倍,也不会有人会真正的正眼而视。”
“今日之事,你没有错,亦没有人有错。”君无名无奈的道:“若那只是一个普通的中位星界,你莫说冒犯,纵然踏而行之,他们也不会有丝毫怨怒,还会惶恐之至,恭而相送。但,沐玄音的修为却在为师之上,这番冒犯,便是大错。”
“道无先后,达者为尊。轻视弱者,并不为过,但冒犯尊者,当受此果……这也是为何,世间无数生灵毕生都在追求更高的玄道。”
这些话,君惜泪都已不是第一次听到,但这一次,却比以往都要震心百倍。但她依旧无法接受,低声道:“弟子无法达到师尊这般境界,依旧……难以甘心。”
她真正不甘心的不是沐玄音给予的耳光,而是……屈身下跪于一个弱者身前。后者对她而言,才是不可磨灭的天大折辱。
“呵呵,沐玄音的确是个异类。如她这般到了至高境界,性情却依旧如此极端者,或者天下唯她一人。”
“到了如今,为师已足以看到寿尽之期,而她还如此年轻,寿元尚不及为师两成,还有着无尽的可能,为师所剩无几的残生,注定要居于她之下。”说到这里,君无名却没有叹息,而是微笑起来:“但有一点,她永远比不上为师。”
“泪儿,那就是你。”
看着自己耗费半生精力所寻到的唯一传人,君无名的目光带着宠溺和满足:“为师比不过她,但血脉、功法、命数所限,她的传人,永远不可能比得上为师的传人,所以,为师又有何不甘心呢?”
“今日之辱,为师无法为你讨回,但将来,在那个属于你的时代,哪怕沐玄音有千千万万个传人,也唯有屈膝在你的剑下……你,又何需有不甘呢?”
想到冰凰神宗那一众都只有神劫境的“顶尖弟子”,尤其那个名为“云澈”的亲传弟子才只有神劫境一级,君惜泪心中重重一舒,似乎忽然找到了某种平衡,她认真的道:“师尊放心,弟子这一生,绝不会辱没‘剑君传人’之名。今日之辱,弟子有朝一日,也会万万倍讨回!”
“呵呵,怕是到了那个时候,你代替为师成为‘剑君’之时,今日之事,今日之人,都已如微小尘埃,不入眼中。”君无名微笑道。
“七百年前,沐玄音虽然修为惊艳,但远逊为师。短短几百年却是如此境界,绝非寻常之法可以做到。她之所以不前往宙天神界,定然是不想引人注意。”君无名思索着道。
“泪儿,今日之事,不要与任何人说起,尤其是关于沐玄音。她刚才给为师留了颜面,没有让为师当众出丑,却又何尝不是一种警告。”
“是,弟子谨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