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方是数十个黑衣人,皆手持利刃,眼神冷漠,一路追杀,其中有人拈弓搭箭,一箭破空,迸发出铮铮之音,更泛起丝丝雷光,迸射向那少年。
“哼!”
老仆一声冷哼,一手提着少年,另一只手猛然挥落,硬生生将那支箭矢握在了掌中。
箭矢迸发出差一片雷光炸开,但最终还是在老仆的掌中湮灭。
不过。
当老仆扔掉那支箭矢时,掌中还是浮现出些许焦黑的痕迹,显然并不是完全无伤。
“吴伯!”
老仆提着的少年也注意到了这一点,不由得担忧的出声。
被称作吴伯的老仆却是动作没有丝毫停顿,依然提着少年,在丛林间大步前行,同时说道:“少爷安心,这惊雷箭虽蕴含些许惊雷之力,但发箭人实力弱了些,无法将此箭威能发挥到极致,对老奴没有太大威胁,再往前一些就是甘露河,老奴久练坎水一脉,只要入了水,定能带少爷摆脱追兵。”
他提着的少年名叫余安,余姓,也的确是余家的一脉,不过只是偏远旁支。
当今天下,余家是真正屹立于大宣世界巅峰的大家族,即使是偏远旁支子弟,也没什么人胆敢肆无忌惮的追杀。
因此,追杀这余家少爷和老仆的,也同样来自于余家,来自于另一脉。
有人的地方就有纷争,余家发展上万年,成为世间第一大族,其内部的纷争自然也是混乱不休的,为了资源和地位,亲兄弟亦会成为仇敌。
余安这一支便是如此,他父亲余心远曾是偏远旁支崛起的一位天骄,横压一时,甚至开始与主家争夺正统之位,但最终失败了。
派系斗争十分残酷,尤其是小地方的争斗,家主之位几乎等同于土皇帝,旁系分支试图入主正位,成功了还好,一旦失败,下场自然也是十分惨烈。
余安这一支,几乎尽灭!
包括余安自己,也遭到来自主脉的追杀,幸在有一位忠心老仆一路保护,隐姓埋名一路远逃,可不久前还是被发现,于是再度遭到追杀。
老仆吴南护着余安,时不时挡下来自后方的箭矢,如此一路远逃,逃出约莫数十里后,前方终于出现了一条滔滔大河。
甘露河!
说是甘露,实际上却是一条极其枯黄浑浊的河流,河水更是无比汹涌,这样的河流哪怕是易筋锻骨的武者也不敢轻易下水,唯有修炼坎水一脉,且达到五脏境,才能从容入水。
只是就在老仆携少年接近河畔之际,没等他送上一口气,其脸色就霍然一变。
因为在那河边,
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身披青衣的中年人。
这中年人,吴南认识,名为余尘,来自于主脉,乃是一位六腑境的强者!
在这偏远之地,六腑境实际上已经是顶尖强者,这边的余家主脉最强的高手,也只不过是一位宗师而已,远远比不上中州那边的余家正统。
实际上这边的余家主脉,也只是中州那边的旁支,而他们则是旁支的旁支。
“闹剧到此为止吧。”
余尘看向奔逃而来的吴南和余安,语气轻淡的道:“逃了这么些天,你们也受苦了,不必再多挣扎,余安终究是我的子侄,我不会要了他的命,只要废了他的根骨,族里可以给他一处铺面,让他安度余生。”
“我家少爷,和老爷一样心志极高,若是那般,与死了又有什么区别?”
吴南语气平缓的开口。
他清楚余安的性子,这种结局不是余安愿意接受的,宁愿一死。
余尘淡淡的道:“你逃得掉?”
吴南道:“老奴只能试试。”
伴随着话音的落下,双方之间的距离也是越来越近,直至相距只剩下数十丈之际,吴南猛然发力,将余安高高抛起,绕过余尘,往甘露河的对岸抛去。
与此同时,他那衰老佝偻的身躯猛地一下子展开,周身衣衫炸裂,露出干枯衰朽的身躯,但此刻那干枯的身躯内部,却浮现出一片片炽烈的血气。
“你倒是忠心。”
余尘见状,倒是轻叹了一声,知道吴南施展的是拼命的手段,这样肆无忌惮的燃烧气血,事后即使不死也要经脉尽断,何况又是这个年纪,一旦使用这种秘法,几乎必死无疑。
“休想逃!”
后方追杀而来的黑衣人,见到这种情形,有人立刻冷喝出声,一刹那间数道箭矢破空飞出,却不是射向吴南,而是射向被吴南抛往河对岸的余安。
吴南见状长啸一声,整个人猛然在河岸一踏,刹那间河水炸裂,掀起一片片巨浪,将那些箭矢悉数卷入其中,尽管不曾完全碾碎,但也使其全部偏离了方位。
同时。
他整个人也是猛然扑出,向着余尘杀去。
余尘微微摇头,轻轻一挥衣袖。
刹那之间,风云变色,吴南那充斥着水光,犹如滔滔江河般的一招,被硬生生阻拦在半空中,同时附近狂风大作,甘露河上掀起的滔滔河水也是一片片的溃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