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就唱《冯京三元记》吧?正巧幼安刚中贡生,克柔拾遗补阙,唱这出戏正是相得益彰。”梅夫人翻了翻戏单,见到这个戏名,顿觉得是好采头。
她这一点戏,诸位夫人也都说好,就这样把戏目定了下来。
“我公爹说幼安文才出众,策论精湛,高中指日可待。周太太养出这样的好儿子,真是要羡煞旁人。”房氏笑盈盈地夸了文安学几句。文安学在国子监上了几年学,深得她公爹国子监祭酒李方良的喜爱。
“哪里哪里?”周太太连连摆手,“安学虽是知道用功,可就是脑子不行,过于循规蹈矩了。以后还望李祭酒多多教导、鞭策他才是。”
听到周太太这么说,几位夫人都交换了一下眼神,眼中露出羡慕之色来。她们都知道,周太太有了与李家结亲之意。
这时有丫鬟过来,端了水净手,又有丫鬟进了水榭,轻手轻脚地布筷。
随着饭菜摆好,戏台上恰好响起了第一声鼓点。一分不多,一分不少,令人不由赞叹安排的精妙。几位夫人也都是心疼孩子的人,就着戏台上的鼓点随意动了几下筷子,就催促着她们离开。
又有丫鬟端着清水上来。
几位姑娘都笑靥如花,斯条慢条地净着手。
无人发现吴含笑神情有异。
她看似在专心净手,心中却在不停的思量。
这次出来,依母亲的意思是要让她好好表现一个,给几位夫人和太太留个好印象。可母亲也不想想她都十五岁了,还能有什么好姻缘等着她?
这时,她听到谢玉淑在与风重华说话,不由竖起耳朵。
“……你没见过我哥哥?上次扑蝶会他也去了,就和怀蕴哥哥一道……那才是个混世魔王呢,整日不好好读书,尽想着惹事生非,偏生我娘也不爱管他,真真气死我了……”
风重华抿了嘴笑。
谢文郁字维吉,与文安然关系好得能穿一条裤子,性格比较跳脱。论起读书和文才,却比文安然还要好些。前世俩人同年登科,一个是探花郎,一个是二甲第十七名。
谢玉淑和她这么说话,不过是假意抱怨罢了,那是万万不能当真的。所以她笑吟吟地道:“满京城谁不知道谢公子文才超然,聪明绝顶。只要他想,将来定然是进士出身。现在贪玩也不过是少年心性罢了,等再过一两年安定下来就好。”
这句话说得本来没有任何错处,可是怪就怪在风重华今年才十三岁,几位姑娘听到她用这样老气横秋的语气评价谢文郁,都是笑得弯了腰。
周琦馥指着她笑:“你呀你呀,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今年七老八十了呢。”说完了话,她伸手挽住孔家姐妹的胳膊,笑着往楼上走去。
几位姑娘跟在她们后面。
吴含笑则是看得目瞪口呆。
陆青芜等了半天却不见吴含笑动,轻碰了她衣袖。
吴含笑这才惊觉,笑着给自己圆场:“在想心事,一时失神了,真是抱歉。”
姑娘们都若无其事的上了楼。
只有带她来的陆青芜,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之色。
楼下的陆太太笑着站了起来,给梅夫人以及众位夫人斟了酒:“今日我敬诸位夫人一杯。”
谢夫人将视线自楼梯处收回,端起了酒杯,“那是哪家的姑娘?”
“是顺天府吴通判的长女,”她身后的嬷嬷上前回话:“听说是跟着陆太太一起来的,两家是经年的交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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