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起前些日子去风府,张嬷嬷就在心里暗暗鄙视。一府的主母死了还不满三年,府里居然开始穿红戴绿起来,难怪陛下要抄了他们的家,想必早就看他们不顺眼了。
等到出了文府的大门,身边跟着的婆子服侍她上了马车,笑着说起话来。
“嬷嬷对明德县君可真尊敬。”
张嬷嬷冷哼一声:“双鱼胡同那两位,想必在京里呆不长了。明德县君能把那两位从京里弄出去,我凭什么不能对她尊敬些?她小小年纪做事就已经如此周全,可想长大之后会是什么样。再加上她舅舅与舅母又十分疼爱她,将来必能嫁个好人家。等到将来那边老夫人一走,咱们大奶奶就可以把这边当成正儿八经的娘家走动。”
那婆子讪讪地陪着笑脸,半晌说不出话来。
张嬷嬷也不指望这个服侍她出门的婆子能明白,闭着眼睛想心事。
如果大奶奶今明两年再怀不上孩子,只怕下场就是暴毙而亡。若是怀上孩子,由老夫人教导着,将来把大奶奶高高供起,以后为小世子定一门稳重娴淑的亲事,老夫人也能放心地把候府交出去。可是看大奶奶的行事,连亲叔都敢欺负她,老夫人怎么可能把会昌候府交到她手中?将来这会昌候府到底是风慎的还是世子爷的?
更何况大奶奶还不得世子宠爱,都成亲两年多了,世子连碰都没碰过她……
然而风重华的出现,却令老夫人改了心意。风重华如此得舅母喜爱,八成会留在府里做媳妇。如果真留在文府,未来的文府就是风明贞的娘家。
如果文府真能成为会昌候府的亲家,老夫人自然不会拿大奶奶怎么样。相反,还会敬着大奶奶。
这才是她今日的真正意图。
张嬷嬷走了没有多久,许嬷嬷就从文府回来了。
许嬷嬷进府时,遇到了定国公府的嬷嬷。
定国公府的嬷嬷四十来岁,穿了一件沉香妆花缎褙子,头上簪着鎏金扁簪,神态高傲,下巴微扬。
“……我们定国公府可是高门大户,姑娘你可是前世修来的福气……”
听了这嬷嬷的话,风重华心头之火蹭蹭直冒,“啪”的一下拍了桌子。
“你们定国公府确实是高门,可我还是陛下御赐的明德县君。舅舅又是翰林院的侍讲,舅母更是衍圣公的外甥女,所结交的朋友不是藩台之女,就是国子监祭酒的孙女。我的大表兄乃是堂堂的贡生,殿试必定高中的。大堂姐嫁到了会昌候府,表姐即将与琅琊王氏结亲……”所以,你们定国公府有什么?
几十万水军吗?
只要永安帝一道圣旨,就能要了定国公徐晃的命。
怎么你家的世子徐协看中了我,就要把我约出去?
你们定国公府兵再多,在翰林院的官员眼中,算个屁?就是在奉天门大朝会,翰林院的官员说给定国公甩脸子就甩脸子,说骂武定候就骂武定候。
婚姻大事,讲究的是父母之命和媒妁之言。
定国公世子徐协瞧中了她,不先去向长辈说明,却跑来派个嬷嬷来哄骗她私下约会。
她一旦与私相授受这四个字沾在一起,能有什么好下场?
定国公府的人真以为她是三岁小孩子,可以随意哄骗吗?
想到这里,风重华更加生气了,说起话来越发不客气:“你这个嬷嬷你说是定国公府出来的,我看倒是不像。我是没见过哪个高门大户的嬷嬷去唆使别人家的姑娘与自家世子幽会的!我与你家的世子一面未见过,与你家夫人也只是在扑蝶会上一面之缘,你们是从哪里得来我定会喜欢上你家世子的道理?”说到这里,她大声吩咐许嬷嬷,“你去上房院找我舅母,就说有人冒充定国公府的人想要诱拐我出门,问问舅母该如何处置这个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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