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乱的风吹得这座城市的大厦像是山中的树林那样摇晃,落叶咬得下唇都要溢出血来,她愤怒得像是雌豹一样尖叫,雪莜双刀旋转着斩击王将的咽喉与胸口,但王将灵活得则宛若最优雅的舞者,他远比落叶更快,绕着她旋转,轻盈得像是被风吹动,阴影衔连,光火下如世界上最具观赏性的芭蕾。
分明是落叶在进攻,却是王将在引导着进攻与防御的节奏。女人手中的刀忽然被夺走了,她的表情惊愕,随后变成厌恶。
王将完全站在她的面前,揽住落叶纤细的腰肢,公卿面具下的老人真是留着年轻人般的活力,他居高临下地凝视女孩的眼睛,黄金瞳与黄金瞳迸射着赫赫威严,他以阿根廷探戈舞王卡洛斯·加德尔般的身手掌握着落叶开始了旋转,晚礼服的下摆飞扬,鞋上旋起银光,鞋跟打击地面的声音交响,清脆悦耳,伴随着不那么和谐的血肉割裂声,落叶的眼睛渐渐失去神采。如探戈般的进攻与防御的最后,王将将御神刀插入落叶的心脏,拔出,再插入,行云流水,全然没有影响到近乎舞姿般的优雅。
落叶渐渐将她的下巴靠在老人的肩膀上,扑面而来的是曾在梦中出现过很多次的雪茄味道,这种味道并不让人讨厌,但每一次出现在梦中都是噩梦。
“我没记错的话你的言灵是鬼胜吧,这样的死亡对你来说并不痛苦。你原本不必死得这么早,但是你选择背叛,王座上的人都不会容忍背叛。”王将在落叶的耳边说。
落叶轻声笑起来,在鬼胜的帮助下她真的感受不到痛苦,只是全身的力量都在流逝,她好像在说什么,王将听不太清楚,他停下了动作,松开落叶的腰肢,女人瘫软下去,这样他终于知道她在说什么了。
“原来是你,原来是你,王将,橘政宗,原来做这一切的都是你啊……”
落叶终于把那个声音、那些气味完全记忆起来,那是她黑暗的过去中尤为不堪的那一部分,那年对小莜施暴的人,那是很小的时候带走妈妈的人。
“可惜,知道真相的时候你已经一只脚踏入了地狱,在这场瓜分权力的盛宴中你和你的妹妹都是无足轻重的人物,在这种时候知道了又能怎么样呢?”公卿面具被摘下来提在手里,那下面是一张布满沟壑的、扭曲的脸。
橘政宗的脸。
落叶按住插在自己心脏的刀柄,她笑的时候就咳出血来,“王将就是橘政宗,那年是你对小莜……”说这话的时候她的生命在流逝,可是牙齿间好像咬着钢铁,憎恨又尖利。
“是我,你的妹妹很棒,可惜没有机会和你共度良宵了。”橘政宗蹲下身来拍拍落叶那张苍白的脸,他的嘴角噙着更加张狂的笑,
“还有你们的妈妈,还记得你们那个父亲给她用的药吗?那是很昂贵的针剂,莫洛托夫鸡尾酒,可惜她不是能忍受药效的幸运儿,她在我的手中被制作成了死侍,放心,你们的母亲有资格在王座前侍奉。”
落叶还是按住刀柄,金色已经褪去的眼睛凝视着橘政宗的眼睛,好像即使要下地狱也要将这个人的面貌铭记在心里。
她已经死去了,但仇恨的火还在烧,她在死去之前已经猜到整个关东支部所有人的悲惨过去大概都是王将、或者说橘政宗在操控,可他们都没有办法去反抗自己的命运。
宿命如涛涛的大河,在此刻淹没了她,让这个疲惫的女人终于窒息了。
她最后只是在想,其实妈妈说得对,大阪山里的野果子很甜,虽然有些是酸的,但大多数还是甜的。
悠远的风从房间的角落掀起,橘政宗的衣角和鬓发都被拂得向后,他把刀从落叶的心脏中拔出来,看着她真的死去了,老迈的脸上笑容逐渐淡去。他点燃一支雪茄,在水幕中狠狠地吸一口,然后扔出喷吐蓝色火焰的打火机,象牙白的窗帘燃烧起来,这火像是不会被水熄灭一样蔓延,包裹了落叶的尸体,他最后吐出一口青色的烟,重新佩戴上公卿面具,转身离开了。
今天写了八千一百字,不过另外三千和这一章有点格格不入,所以留在明天的那一章里一起发,所以就明天八千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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