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绘梨衣你游戏玩得很棒。”率先端起杯子的反而是诺诺,路明非骤然间有些侧目,却见到师姐在夏弥和绘梨衣都看不到的角度冲着自己眨眨眼。
路老板感激涕零心说还是师姐对我好。
“很小的时候家里人不让我出门,哥哥就教我打游戏,我们经常一起玩拳皇。”绘梨衣写字的速度很快,握笔的姿势都优雅美丽,路明非长长地松了口气。应付眼下的局面似乎是绘梨衣更加得心应手一些。
绘梨衣是赫尔佐格通过上杉越提供的基因样本制造出来的胚胎培养而成的强大个体,她的血统简直站在人类历史上的顶端,恐怕就连古代沐浴龙血的屠龙英雄齐格弗里德也无法与之媲美。而作为强大的血统所对应的代价则是极不稳定的精神状况和身体状况。绘梨衣所说的家里人自然就是蛇歧八家的家主们,她在很小的时候便展现出了强大的破坏力,有些时候或许仅仅是无心之举便能剥夺许多无辜者的生命。
蛇歧八家当然要对其他人的生命负责,也不能放任这样危险的东西在东京城里乱逛,所以在十八岁之前绘梨衣都没有能够走出过属于自己的那一片小小空间。
她只能生活在源氏重工专门修建的医疗室内,或者白羽狗神社中。
在源稚生教绘梨衣打游戏之前她其实更喜欢白羽狗神社,因为那里能看到大山和溪流,有时候还会有狸猫从山里溜进院子里找吃的,绘梨衣并不害怕那些凶巴巴的小家伙,还会把烤鸡翅分享给它们。
绘梨衣其实并不是没有过朋友,她在白羽狗神社的时候认识过一只患了白化病的狸猫,瘦瘦小小的,不像是其他的狸猫那样被神社中的神官们喂得肥头大耳。第一次见那只白狸猫官司说它和其他狸猫不一样所以不被接纳,神官们喂食的时候其他狸猫也会欺负它把它挤到一边官司这么说的时候绘梨衣穿着红白相间的巫女服跪在窗边的榻榻米上望着在神龛中避雨的白狸猫。它不像是狸猫,倒有点像狐狸,腮帮子尖尖的,细细的雨幕沿着神龛的拱角挂下来,狸猫就抱着神官们摆放的供果望着雨幕发呆。
后来源稚生来了城里,男孩子都爱玩很快就学会了打游戏,也就教会了绘梨衣打游戏,绘梨衣也就渐渐就不那么愿意去没有游戏机的白羽狗神社了。不过她还是记得那只瘦瘦小小的白狸猫,因为它和其他的狸猫不一样所以就被孤立了,绘梨衣打游戏的时候偶尔会想如果有另一只白狸猫的话它就不会那么孤独了吧。因为大家都是白化病,大家都和其他的狸猫不同。
此时不知道为什么绘梨衣觉得找到了其他和自己一样的白狸猫。她回答诺诺的问题的时候其实也在悄悄打量夏弥,绘梨衣能从那个女孩子的身上察觉到某种亲切的、同类的气息。
那是她们这个族类的特性,血之哀。
一般的次代种都很难在血统的等级上和绘梨衣媲美,她的身体里虽然还流着人类的血,但总归是千百年来最优秀的白王血裔,神明的权力以血为媒介奔涌在女孩的心脏中。这个世界上能在血之哀中与绘梨衣共情的人大概只有那么寥寥几个。作为大地与山之王,夏弥显然是这几个人中的一员。
不过夏弥同学显然很擅长调整自己的精神状况,总之路明非时常怀疑黑王是不是压根儿就没有给耶梦加得设置血之哀这种东西,小师妹时常撒着欢开心,完全和孤独不搭边。
话说回来虽然绘梨衣觉得夏弥很亲切,路明非却总觉得气氛有点古怪,按理来说就算夏弥和诺诺早知道绘梨衣的存在,可此时真的见面也应该互相看不对眼才是吧。
可为什么好像师妹的注意力都在他身上?
夏弥此时也终于暂时收了神通脸上表情缓和了许多,虽然依旧气鼓鼓的,却还是举杯和绘梨衣碰碰说,“好我们喝酒,不管那个花心大萝卜。”
绘梨衣一脸迷惑:“花心大萝卜?”
“就是路明非这样的人,见一个爱一个,吃着碗里的盯着锅里的还想着土里的。”夏弥冲着路明非呲牙,咕噜咕噜把白葡萄酒往嘴里灌。
她当然不是不在乎路明非喜欢多少人,她可是耶梦加得,一个伟大族群中最伟大的那几个存在中的一个。在已经失落的荒芜古老历史中红裙华冠的耶梦加得是龙族的帝女,她高坐云端之上俯瞰众生,如果她要垂怜哪个男人那他只会感恩戴德发誓献出心脏一生一世只爱帝女一人。可是路明非这厮软硬不吃只认死理,夏弥觉得有时候这个世界就是这么奇怪,分明你可以在所有人的面前都能硬气起来可就是在某一个人的面前连底线都在动摇。
可有什么办法呢,自己选的路总得走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