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明非张张嘴,他意识到夏弥为什么不让他转过来偷看了,因为她穿的根本不是什么短裙,而是从行李箱里随便翻出来的男士衬衫。
路明非认得那件衣服,去年冬天昂热邀请他一起去芝加哥参加拍卖会的时候学院大出血订制的好货,
袖口的纽扣是黄金的,领子里一直放着冷冰冰的金属领撑。路明非和楚子航都各有一套一样的,衬衫燕尾服和名表,拍卖会结束后诺玛给他们发了邮件说不用还回去了,因为原本就是按着他们俩的身材订的,还回去也不知道给谁用。
相比之下路明非也算是身材很有些魁梧,虽然肌肉线条流畅且偏柔和,但按着他这身底子来做的衬衫穿在师妹身上倒真是大了不少,几乎可以当成连衣短裙来看了。
“丑流氓,我没穿内衣,不许乱瞄!”师妹眸子泛着水花银牙咬着下唇小声嚷嚷,把自己藏得更深了些。
路明非喉结滚动眼睛不自主就往被子被掖紧的缝隙看过去,虽然什么都没看到却还是有些口干舌燥。
“你内衣呢?”路明非问,“而且话说回来师妹你为什么出现在我的房间里?”
夏弥的脸变得更红了,这抹红晕简直要染上耳垂和脖颈,眼睛也不敢去看路明非,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话来。
路明非心中一动稍微明白了少女的心思,也有些不好意思,旋即在床边坐下,移开了目光不去看她。
只是这会儿谁都不知道说些什么了,气氛居然一时有些尴尬。
“对了师妹我跟你说个事儿,你们不要老带绘梨衣去玉藻前,她去了那里就是喝酒,也不知道节制,虽然血统优秀可以把酒当水喝,可也要注意一下啊。”路明非决定打破沉默,正好想起这件事情来。绘梨衣喝酒不会上头,但是会脸红,不过玉藻前毕竟是犬山家的地盘,四舍五入等于蛇歧八家的地盘。
路明非知道绘梨衣在家的时候源稚生管她管得蛮严的,别说喝酒了,那些可能会导致血糖上升的果味汽水都不允许她沾染。
“昂昂,作为正宫本小姐会帮你看好小老婆的。”夏弥从善如流,修长的双腿从被子下面露出来,纤细的脚踝像是要倒映出夜色下的流光。
路明非叹了口气:“还有你也不要总是拉着绘梨衣玩游戏玩得太晚,她的身体不太好,没休息好的话可能会导致精神不稳定。”
“我们从没有玩到很晚好不好,不信你问师姐。”夏弥嘟嘟嘴说。
“源稚生说希望我能照顾好绘梨衣,我有时候觉得他就像在立一个flag,绘梨衣是他在乎的人之一所以在他死掉之前一定要把她托付给值得信任的人……”路明非还在喋喋不休,他忽然注意到师妹渐渐蜷缩起来,在被子里用纤细的双臂环住自己穿白丝袜的膝盖,那张小小的脸蛋还残留着诱人的潮红,眼睛却变得没有多少神采。
路明非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房间里安静下来,静得只能听到两个人的呼吸和心跳。
夏弥抬抬眼看向路明非,眸子里还是藏着一汪春水,只是这一次好像多了些悲伤少了些旖旎。
路明非忽然意识到自己犯了傻,他有些手忙脚乱地站起来,“师妹,那……那个,我……”
他嘟囔了半天什么都没说出来,只能挠挠后脑勺低着头站在那里。
“路明非你坐下。”夏弥在被子里朝他勾勾手指头,路明非咬咬牙重新坐下。
“你不要总在我面前提那个小哑巴嘛师兄……”如紧绷的琴弦突然断开,夏弥以轻快伪装的甲胄在此时悄然碎开,女孩简直像是要哭出来了,她的声音变得委屈,眼眶发红,牙齿轻咬下唇,蜷缩起来就像一只在外面被欺负了之后跑回家里寻求安慰的小猫。
“我也是女孩子啊师兄,我也会吃醋啊。虽然我知道小哑巴和师姐对你都很重要……”夏弥的声音细细糯糯的,让路明非心中微微一动,女孩的眼角挂着泪珠,却倔强地不让它们流出来,只是咬着下唇看着他,
“可你知道你对我来说也很重要吗,因为我只有你啊。”
路明非如遭雷击,他呆呆地坐在床沿,盯着夏弥的眼睛。
因为我只有你啊。
是啊因为她只有他啊。路明非心说路明非啊路明非你他妈真是个混蛋,活该你以前当舔狗。
“师妹你别哭,我以后不会再在你面前说绘……”
“师兄你知道吗我跟师姐说我可以和她一起分享你的人生,师姐说这样对我太残忍了,我说没关系你有那么伟大的灵魂,你理应可以去爱很多人。”夏弥抽了抽鼻子,眼眶通红,
“可我其实在骗她,我一点也不想和她们分享你,我只希望你只属于我一个人。可是那怎么可能呢,你和绘梨衣的羁绊和师姐的羁绊都很深对吧,我还知道你们都有事情瞒着我,如果我说你别和绘梨衣在一起师兄你是不是就不要我了?”
“师妹你听我……”
“可是你知道吗,我这样的弃族在一千年的黑暗与一千年的孤独中循环,你那么蛮横地闯进了这一千年的孤独开始的那一天,你还说会永远和我站在一起哪怕全世界都要杀死我。我不想你不要我,我也不想你离开我。”夏弥说着说着哭起来,俏脸上梨花带雨惹人心怜。
她忽然就不说了,因为路明非爬上那张大床将双手探进被子里紧紧抱住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