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他说。
绘梨衣其实并不是不能说话,她也并非任何时候说出的任何一个词汇都是古老的龙文,她只是曾无意中伤害过别人,所以畏惧说话。
但在路明非面前的时候她没有那么害怕,只要在这个男人身边她就总是很有安全感。
“那我不怕。”绘梨衣很认真地说,她握住路明非的手,即使在温泉中她的手也是冰凉而坚硬的,她毫无疑问正在进入某个几乎无法逆转的龙化阶段,炽热的龙血正在回到那颗比以往任何一刻都要活跃的心脏,毒性沿着血管涌向每一寸血肉和肌肤。
路明非挠挠绘梨衣的掌心,绘梨衣也挠挠路明非的掌心。
“失败的话我会变成怪兽吗,就像真田凉介那样。”绘梨衣看着她和路明非相握的双掌,她渐渐抬头,视线穿过薄薄的蒸汽与路明非相遇。
“sakura会像是迪迦击败艾勃隆那样击败绘梨衣吗,sakura……会杀死绘梨衣吗?”她的眼睛里浮着懵懂的雾,睫毛被蒸汽撩拨着颤抖,神情却呆呆的,又透着莫大的坚决和认真。
“杀死我的时候可以先告诉我吗,我想抱抱sakura,我很怕黑,你在我身边的话我就不怕了……”
“不是。”
绘梨衣眨眨眼,小小的素白色的脸颊仰起来。
“绘梨衣不是真田凉介。”路明非重复了一遍,他的声音同样低,零和酒德麻衣好像都从这片空间中消失了,那双耷拉着的眉眼舒展,瞳子里只剩下呆呆的绘梨衣,
路明非顿了一下,用很慢的声音说,“就算你真的变成怪兽,我也不会是迪迦……这个世界要和你好的时候我就和世界好,如果这个世界要杀死你,我就和你一起站在世界的对立面。”
怪兽艾勃隆是真田良介移植了艾勃隆细胞后的进化体,进化过程痛苦而扭曲,进化之后的真田良介虽然在各项能力上得到了飞跃性的提升,但是内心的黑暗和极端情绪也被完全扩大。需要大量的电源才能维持生命,最后在与迪迦的战斗中因自身电力消耗殆尽死亡。
那些话出口路明非就有些后悔了,他想自己怎么会莫名其妙说出这么中二又霸道的话,私下里和绘梨衣吹牛逼也就罢了,这会儿皇女殿下和忍者小姐都在盯着呢。看零那古怪的眼神,简直像是X光一样要把路社长整个翻来覆去地剖析了。
绘梨衣却愣住了,那双懵懂的、稚嫩的眼睛像是要盛开了一样,局促和惶恐都渐渐消弭,最后她向路明非张开双臂,柔软的发丝遮住她的锁骨、她的胸口,她从水里站起来,温热的水从女孩纤细素白的身躯上流淌下来,蒸汽披在她的身上像是一层薄薄的轻纱,她慢慢搂住路明非的脖子,深深地把头埋在男人的胸膛。
几秒种后路明非听到了低低的啜泣声,他怔住,眼睛里像是涌出来一场暴雨,一时间,天地寂寞荒。
哗哗的水声在不远处响起,酒德麻衣和零一前一后走进了蒸汽遮掩的深处。
绘梨衣从路明非的肩膀上把脸抬起来,她的身体高挑纤长,但柔软的肌肤是冰冷的,很多地方还覆盖着白色的细鳞。
路明非轻轻地摸了摸绘梨衣的头发,绘梨衣就用自己的脸颊亲昵地在路明非的脸颊上磨蹭。
“你不会失败的。”路明非说,他说得很坚定,如果黄金圣浆都无法起到作用那他就只能做出最终的选择,用他的灵魂来交换她活下去的机会。
“我不想变成sakura不喜欢的模样,所以如果我们真的失败了……”绘梨衣用双手捧着路明非的脸颊,她仔仔细细地端详男人的脸,只觉得这一刻真是幸福,这个世界上还有人是爱着她的,恰巧那个人也是她所爱的,
“请杀死我。”
她说。路明非心中一动,察觉到有什么坚硬的东西被塞进了自己的手中。
他微微低头,是一枚尖锐的子弹,弹头是暗黄色的水晶,水晶的核心充斥着数以百计细小的红絮。
那是从诺顿的龙骨十字中提炼出来的贤者之石,混着纯粹的火元素,能够杀死纯血龙类的致命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