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明非一愣,有些不明所以。
“不是这样的。”绘梨衣表情认真,她拉着路明非钻出人群,在琳琅满目的奢侈品店前走过,鼻子微微抽动似乎是闻到了前方炒板栗的味道,
“有些东西永远也不要改变才是最好的。”
路明非恍然,原来小丫头居然是想和自己就这种事情展开一场辩论啊,他于是清了清嗓子,就准备展现一下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了。
这时候他们很快就要走到这附近很著名的小吃街了,路上的行人也从中年男女变成了更多的男孩和女孩。
路明非张了张嘴,却觉得胳膊被绘梨衣往另一边扯了扯,恍惚间女孩已经踮起脚尖凑在了他耳朵边。
淡淡的幽冷的香味将他包裹了,耳朵那里感受到的温暖的水汽渐渐地沁透了路明非的灵魂。
绘梨衣用双臂搂着他的脖子,肆无忌惮地贴了上来。“我希望你永远也不要离开我,世界上的花当然不止樱花,树也不只是梧桐,可路明非只有你一个啊。”她用嗫喏的声音说。
如今绘梨衣说这些话也会感到害羞了,开始像是个真正的女孩子了。
路明非怔了怔,忽然无声地笑起来。
原来她是想说这个啊,真是……可爱的小妞。
这一刻绘梨衣如古镜般清澈的瞳子弥漫起薄薄的雾,她的声音恍如一场永不醒来的梦。
“我不会离开你的,生死相依,生死相依……”路明非再也说不下去了,因为绘梨衣忽然把温暖的嘴唇重重地贴在他的嘴唇上。
长街的秋风穿过每一个人的影子撩起女孩深红的发梢,路明非的眼睛睁大,倒映出远处CBD辉煌的光火。
他想说喂妞儿这里是大街上啊,伱想被人拍下来发网上让学院的那些追猎者找过来吗?
还有你看到周围那些单身狗们简直能杀人的目光的吗,这么做真的大丈夫吗?
可是他最终也没那么说或者做什么别的事情,他只是伸手将亲吻自己的女孩揽进怀里,额头抵着她的额头,默然无声。
两个人的呼吸都紊乱,两个人的心跳都紊乱。
他们的灵魂像是在此刻相拥。
“我想看看河。”绘梨衣轻声说。
“好。”路明非不问为什么,她想看那就去看,苏阿姨什么时候拜访都可以。
——他记得在东京的最后一次战役中恺撒挥舞着猎刀为他们在不朽者的包围中杀出一条血路,他一边挥刀一边咳血,因为有根爪子刺进了他的肺里。
那时候绘梨衣多害怕啊,瑟瑟发抖,像是全世界都要杀死她,只有路明非还在保护她,可路明非已经被她伤得动不了啦……
现在恺撒来了,可恺撒也已经是强弩之末了……
尼伯龙根计划也并没有让一个A级混血种成为真正的龙,恺撒在不朽者的围攻下越来越虚弱,身上的伤越来越多越来越深,他对绘梨衣大喊说快走快走你他妈的蠢货快带着你男人滚蛋啊,绘梨衣被吓坏了,居然振动着巨大残破的龙翼从多摩川上的大桥缓缓升起。
路明非记得在和自己的战斗中她背后的衣衫完全被撕碎了,暴露出明玉一样透明的肌肤,白色的鳞片沿着她的脊柱向上向下延伸,像是坚硬的蛇。
那对极致狰狞极致美丽的翼梢扬起,斜斜地一转,带着巨大的弧线向着背对东京的远处飞离。
彼时的场景历历在目,路明非似还会回想那种感觉,自己的双脚悬空,虚弱感潮水般涌上身体来回扫荡,他只能紧紧地抱着绘梨衣纤细的腰肢。
那时候他觉得自己像是被从死神手里抢回来的亡灵,看周围的一切都虚幻飘渺。
其实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那样去俯瞰大地了,可还是完全忘记了伤痛,只剩下惊喜。
眼睛的深处苍青色的山脉延伸着去向远处,白色的涛涛水线在清丽的天光下遥远而清晰,那是多摩川的支流,大地在他们变成了一张巨大的版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