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6.sakura在的话我永远都不害怕

世界崩溃的时候路明非的眼前蓦然一黑,他尚且还在思考离开时白王那句话的深意,再次睁眼则意识到自己仍被风托着在八岐大蛇的几个龙首的凝视中展翼。

头顶巨龙卷般的灰黑色云层被某种力量撕碎了,元素乱流化作另一座在天上翻卷的黑海。

透过黑海的缝隙可以看到灿烂的极光和金红色的阳光交织流淌。

那个被八岐大蛇释放的超级言灵汇聚起了巨量的元素,那些元素崩溃的时候释放出匪夷所思的高能粒子,引发了这种诡异的极光效应。

数百公里的电弧在云层中穿梭而过,巨浪翻滚的海面上伫立两座着上百米高的巨大冰山。

接着电流激荡的耳鸣消失,一瞬间的寂静之后这个世界的喧哗重新传入路明非的耳膜,与之一同传入耳中的还有风吹过排箫管般轻灵、悠扬的女孩在低唱。

他呆呆地看向那两座冰山,冰山上正降下威严的意志,如王重临世间。

女孩们浅浅的吟唱声回荡天地之间,像是神在高天之上降下敕令,又像是灭世的魔鬼对人宣判最终的死刑。

不,这审判并非对世人,而是对那条亵渎了神之名的怪物,那个从高天原中逃出来的囚徒。

从汹涌的海面升起的冰山如衔接天地的巨柱,它们的表面倒映撕裂天弧的闪电,底部锋利如犬牙的棱冰则仍沿着被冰冻的海面向着远方延伸。

此时原本就是寒冷的冬季,可凛冽的风吹过海上忽而铺满的冰层,冷冽的冰寒就从皮肤传递到骨子里,像是有什么从地狱中爬出来的东西正在这片被言灵塑造的冰原上徘徊嘶吼,用充满杀意的眼睛顾盼四下。

路明非看清了和绘梨衣一样站在另一座冰山上的女孩究竟是谁,并非他原本想象中最有可能使用仿若死神能力的夏弥,而是瞳孔中燃烧着白金色光辉的……零。

疑惑的念头只在路明非的心里升起了一瞬,转而就被巨大的惊恐所压住了。

他猛地转头看向另一座冰山,坚硬的面骨裂开,流淌出炽热的鲜血,路明非的脸上做出痛苦的神情,眼里则流露出悲哀的神色。

绘梨衣站在高空中,四下都是冰的峭壁,峭壁下悬挂着冰的利剑,形如寒冰锻造的王座,王座下生长水晶的荆棘。

她的裙裾翻飞,长发也翻飞,天鹅般纤细优美的脖颈上可以看到白色的鳞片沿着颈动脉向那张直到现在都仍旧温柔的脸上攀升。

“不!”路明非吼叫,

“不要!”他说。

可是已经迟了。

冰雪的王座上绘梨衣远远地向路明非露出微笑,她的身上正腾起白色的汽,那是被她的体温蒸发的水。

云越来越低天越来越暗,可汽的深处绘梨衣的眼睛却越来越亮,那双深红色的瞳孔深处迸射出金色的光芒。

言灵的吟唱早已结束,最后被女孩吐出的不过是用龙文构成的短短两个字。

“死亡。”

她说。

那是太古洪荒的语言,曾被允许用这种语言来交流的皆佩戴冠冕登临王座,在世界的最顶端贪婪地俯瞰一切。

可这个词语被绘梨衣说出来就好像言出法随,审判赋与了它死神的力量。

那已经不再是一个古老的文字或者一段拗口的音节,它化作了对这个世界下达的命令,这命令恰如绘梨衣所说是无可避免的、究极的死亡。

透明的领域悄无声息地从这女孩的身体里像是风一样被吹出来,扩张的速度越来越快,领域的界壁接触的海水被冻结得更加彻底,海面的冰层迅速向下延伸到百米的深度。

八岐大蛇的龙躯被完全冻住,巨大的横亘天空的闪电划过乌云时雷光照亮了冰层中那具扭曲的躯壳,形如邪恶的巨大雕像被埋藏在万年的冰山中等待信徒的跪拜。

刺骨凛冽的冰霜和几十厘米厚的冰层沿着八岐大蛇的鳞片向上生长,让人想起外墙上白色的藤蔓。那些甚至能够抵御大口径狙击步枪正面射击的苍白色铁鳞在正散发出绝对杀意和极致低温的冰霜下发出开裂的脆响。

两个审判的言灵刹那间重叠,与死亡同行的凛冬带着肃杀的威严从天而降将八岐大蛇完全笼罩了。

但这股杀意并不针对大西洋太阳神号,所以那艘钢铁铸造的邮轮居然在死亡的领域中安然无恙,仅仅覆盖了一层薄薄的冰霜。

风吹起绘梨衣的长发和裙摆,也拂动这女孩的衣袖,路明非看到她纤细的手腕和紧绷的小腿上覆盖着苍白色的细鳞。紫黑色的脉络像是细小的群蛇那样攀附在绘梨衣的肌肤上,衬得她的皮肤像是大理石一样苍白。

所有的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路明非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了,他身后的双翼刚刚鼓动便静止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