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缓缓弯下身体,颤着双手扣住他挺阔的肩膀,薄唇轻轻抖动,竟是一个字音也发不出来。
陆廷知道他想问什么,哽咽着道:“舅舅,是我不孝,这些年让您跟着担忧了。”
又是一声‘舅舅’,盛渊的身体开始剧烈颤抖起来,扣着他肩膀的手掌也不断收紧。
露出的一小节胳膊青筋暴起,可见他用了多大的力气。
“你,你真是小阿廷?”
陆廷哽了片刻,僵硬的转头朝窗外望去。
这座院子以前是盛家老太爷的住处,在西南角种着一棵百年槐树,遮天蔽日。
他伸手指向那个方向,哑声开口,“当年我代母亲来盛家给外祖父贺寿,您曾搂着我跃上那棵老槐树,
那时刚下过雨,树梢很滑腻,我失足摔了下来,差点折断腿,外祖父得知后将您关在书房的暗室里抽了一顿,
等您出来时,我还以为您会怪我怨我,没曾想您忍着疼痛背起我去青山山顶看了场日落。”
伴随着最后一个字音落下,他眼中酝酿已久的泪水夺眶而出。
十七年了,这还是他第一次落泪。
哪怕训练时遍体鳞伤,哪怕第一回杀人恐惧到了骨子里,他都不曾哭过。
以前他觉得自己哪怕流干了身上最后一滴血,也不会掉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