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九如叹口气道:“当年沈廷恩抵达明州城后,就大刀阔斧的开始调查明州盐场,虽然他遇到了很多阻力,可仍旧利用黑白两道的势力,查出了盐商偷税的事实证据。除此之外,还有盐商每年给各地官员的好处。小到地方县令,大到一品大员,几乎整个官场,都被明州城盐商笼络在内。其他城市的盐商,根本卖不出去官盐,为了糊口只能走私盐。”

“照你这么说,沈廷恩真的没有贪墨渎职?那些证据都是伪造的?”玄骧追问。

墨九如点头:“没错,沈廷恩是从未贪墨,甚至与盐商闹得不可开交,他为了惩戒盐商,甚至不许明州城兜售海盐,暂停了明州所有盐务。沈廷恩则从内陆地区挖掘湖盐和矿盐,用来供给百姓。差点就断了盐商的财路。明州城盐商自然容不下他,就伪造了许多他贪污的证据。”

“那万民书也是伪造的?”

墨九如苦涩一笑道:“万民书是真的,四大盐商承诺给百姓好处,谁出面指认沈廷恩贪污,就给谁一百两银子。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万民书,就是用万两黄金换来的。”

玄骧倒抽一口气道:“整个明州城的百姓,都为了这银子,埋没了良心吗?”

墨九如看向玄骧,无奈的开口道:“威逼利诱,双管齐下。愿意帮盐商的,不仅可以拿到银子,还能留住性命,不愿意帮忙的,那便是人财两空。你让他们怎么选?良心这种东西,有时候代价太大了。看看沈廷恩,就知道他付出了多大的代价。”

“这些都是宣荆山和先帝书信中记载的?”玄骧询问道。

墨九如微微点头:“没错,这三十六封书信,都是先帝写给宣荆山的,因为是回信,所以内容未必完整,却也不难拼凑出事实真相。”

“那宣荆山又是因何而死?”

墨九如继续说道:“宣荆山抵达明州之后,假意同流合污,在职三年,贪墨百万。由此赢得了四大盐商的信任。他慢慢渗透到盐场内部,完全掌控了他们偷税和行贿的证据,以及垄断盐务的手段。也拿到了官员这么多年来,贪墨数额的账簿。本来一切向好,却不曾想,先帝因为一场大病,一蹶不振。”

玄骧想了想,猜测道:“是不是因为先帝死的太突然了,没有人能证明宣荆山的清白了?”

墨九如开口道:“你说对了一半。先帝弥留之际,送出最后一封书信,信中言明,让宣荆山即刻回京述职,他会为宣荆山证明他不曾贪墨。并且会用宣荆山收集的整局,来整顿官场,肃清盐场。只可惜……”

“只可惜,不等宣荆山回京,将一切真相揭露,先帝就驾崩了?”

墨九如点点头:“没错,多半是如此吧。”

玄骧思忖片刻后,询问道:“先帝死了,没有人能证明宣荆山是清白的,所以当今当今陛下和太后,就以贪墨渎职的罪名,治他于死地。那当今陛下和太后,到底知不知道。宣荆山跟先帝的约定?”

墨九如看向玄骧,苦涩一笑道:“玄骧,书信是有来有往的。”

是啊,宣荆山三年收到陛下回信三十六封,那陛下必然也是收到宣荆山呈报的书信三十六封。

那三十六封信,足以证明宣荆山的清白。

可当今陛下和太后,都选择视而不见。

“这是为什么呢?”玄骧有些想不通:“皇帝不爱清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