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天体盘踞在愁云密布的天空中,它看上去那么粘稠,向下滴淌,又粘连不断。
只有细微的光芒隐匿在云层之间,让这个世界拥有一些亮度,可以看见一些东西。
眼前是一片漆黑且粘稠的海,无数阴影在那波涛中挣扎起伏,无数向上伸展的干枯手臂如同落光了叶子的枝杈,雨水还在落下,在荒芜的滩涂上,黄泉撑起一支红色的有伞,在他旁边则是一个戴着斗笠,身披蓑衣的老人。
“这场雨,持续多久了?”黄泉忽然问。
“曾经,我也和你一样期待它会在某一天停息,就这么过去了几年,几十年...最后,希望比这场雨更早迎来终点。”
老人叹了口气:“看来,你口中的神并不存在。”
这么说的时候,老者的目光始终看向远方。
那细密的黑雨中,数之不尽的,像是烟雾缭绕般变化,朦胧的手的翳影,一只一只从海面伸出,伸向天空。
“换我为你讲个故事吧。”老者忽然道,他没有征求黄泉是否同意,便自顾自地说了起来:
“凡人走在命途上,就像坐着小船度过睡眠,留下一条蜿蜒的形迹,推开无数可能性的涟漪。相较人类转瞬即逝的一生,这些波浪久久不会平息。
“而其中有些人,他们存在的痕迹过于强烈,以致在这一簇簇浪花里留下了自己的倒影。”
“就像是...海面上的那些影子。”黄泉喃喃道。
“血罪灵......”老人说出了一个名词,“命途行者的执念,它们从IX的阴影中诞生,将自己视作事主,不自知地重复着逝者生前的行为。
“它们从虚无中诞生,向着虚无而去,度过毫无意义的一生。但就是这么一群空虚的幻影......却曾经是我重要的同伴,一群巡海游侠。”
“你是在守望他们吗?”黄泉问。
“守望?”老人摇了摇头,“不,我是在超度它们。
“那是一场惨烈的战争,一场轰动寰宇的讨伐,宇宙见证了绝灭大君诛罗的陨落,但代价...除了亲历者,没人会记得代价。
“巡猎的死志直至生命终结也不会平息,所以总得有人来引渡这些亡魂,他们生前都是英雄,死后不该沦为虚无的傀儡。
“至于我...我同样在那片战场上失去了太多,无法再度踏上征程了,反而变成了最适合完成这件事的人。”
“但你知道,这些血罪灵...毕竟不是他们。”黄泉道。
“在你看来,这件事没有意义吗?”老者问,但很快便又说道,“但有些事即便没有意义,也总是要去做的。”
“......我可以帮你。”沉默了一会的黄泉忽然道。
“为了什么?”
“虚无的意义...那同样是我的所求。”
“...也对,常人怎么可能踏足此地呢?”老者轻轻念叨着,“谢谢你,陌生人。祝你能在这趟旅途中找到答案。”
“在那之前,我还有一个问题......”黄泉道,“诚然,血罪灵的行为,乃至他们的一生,在我们的视角下都毫无意义。可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这正是逝者们期望的结果,我们还应令它做出改变吗?”
“这是一个好问题,也很难回答...至少,我不知道答案。”老人回答,“但我知道的是,总有一天,我也会与世长辞。我发自内心地希望,在那个时候......会有人在我的坟前,也献上一束花。”
......
距谐乐大典开幕前,9系统时。
我做孩子时,话语像孩子,心思像孩子,意念像孩子。
既成了人,就把孩子的事丢弃了。
记忆中,金色的光透过窗棂,照耀在自己身上,天环族的仆从跪拜在自己面前。
“求您降幅,希佩尊贵的代言人。”
他的声音如此可求,于是自己便予以回应——上前来吧,家人。我已恳请祂与我等同在——星期日记得自己是这样回答的。
“谨遵您的意志。”他回答,并忏悔,“我侍奉苜蓿草家系近十年,始终勤勉认真,从不惫懒,以同享谐乐为至善。然而就在昨日,我犯了错。为家主准备晚宴时,我不慎将餐点碰落地面。
“出于懈怠,我慌称全部安排妥当。虽然家主已将我辞退以示惩罚,但我依旧寝食难安,担忧恶的种子在我心间生根。我特此向您告解,以求赔补我的罪过。”
“你的内心是否对此痛悔,定心改过?”
“我发誓。”
“你是否已用心省察,将所有罪过告说明白?”
“我发誓。”
“你是否愿意身体力行,领受罚赎?”
“我发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