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者不善……”许忠义念叨着这四个字,眼神突然一亮,道:“这小鬼子怕不是想拿伱当刀吧!”
“当刀?”
“八成是!”许忠义越想越觉得有这个可能,他道:
“一定是这小子和新来的这个松室良孝有什么利益方面的冲突,他想拉你下水!”
“这个松室良孝跑上海出任机关长,履任又神秘兮兮的,肯定有别的阴谋!你跟着冢本过去探探底——老姜,冢本这老小子以刺杀张世豪之功而自居,我看他很不爽,正好你过去坑他一波!”
“让这小子尝尝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滋味!”
许忠义阴恻恻的笑了起来,他虽然时不时的在嘴上喷一喷张世豪这个名字,可心里对张安平的尊重是极高的。
冢本清司这王八蛋自诩为张世豪之克星,许忠义很不爽,非常的不爽!
于是,他和姜思安商讨起该怎么给冢本挖一个天大的坑,把冢本给埋了。
……
夜。
姜思安来到特高课,找上了等待已久的冢本清司。
见到姜思安,冢本很客气:“冈本君,辛苦了!”
“冢本君,”姜思安跪坐在冢本对面,神色冷冽的说道:
“中国有句古话叫明人不说暗话。”
“松室机关长来上海赴任,究竟意欲何为?”
冢本棱模两可的说道:“我听闻松室将军有重任在身。”
“作为地头蛇,冈本君理应见见松室将军,不是吗?”
“那便请冢本君代为引荐吧!”
“时间差不多了,冈本君请。”
冢本说的是时间差不多了,但实际上,时间已经晚了!
此时此刻,松室良孝已经抵达了约定的日料店了。
等待的侍从接到松室良孝后,用不可置信的口吻道:“先生,他还没来。”
“没来?!”
松室良孝的神色在这一瞬间变得阴沉。
他是机关长,上海特务机关机关长!
特高课隶属宪兵司令部没错,但他是上海特情体系的话事人!
冢本清司,居然没有早早的等在这里?
这是真拿帝国少将不当军官么?
“去里面等他。”
松室良孝面无表情,但心里却异常的恼火——领导请你谈事,你居然没有早到?
谁料这一等便是足足半个小时,饶是松室良孝认为自己涵养过人,这时候也都忍不住了。
冢本清司,你……意欲何为?!
冢本意欲何为?
当然是故意要激怒松室良孝。
身为上级,约见下级却遭下级迟到,以日本固有的习惯,这必然会惹恼上级,届时定然会诘难下级——偏偏他还带着一张王炸牌。
但松室良孝之前是北平的特务机关长,肯定不了解冈本平次这个名字真正的含义,届时定然和冈本平次结仇!
冈本会社这个庞然大物究竟有多庞大,其实现在的冢本还并不清楚,他最开始之所以和冈本平次保持距离,主要是因为他觉得冈本会社的生意太过灰色,他又只是一个小小的特高课中佐,这种事他不能沾染,要明哲保身。
携杀张世豪之功晋升大佐后,冢本的心态变了,自认为自己有参与的资格了。
再加上又认为管中窥豹的了解了冈本会社,所以才决定将冈本会社拉下水。
很显然,冢本事实上并没有了解到冈本会社真正的实力,也对冈本会社这张利益网缺乏清楚的认知,平民出身的他更缺乏对上层资源的认知和了解,才做出了这样在他看来很合理、事实上却极其愚蠢的决定!
可此时的冢本,并未意识到这点。
当他带着“不明所以”的冈本平次抵达日料店的时候,已经整整超时半个小时。
以至于松室良孝的侍从看到冢本的时候,都是满眼的不可置信。
你怎么敢!
你怎么敢?
侍从用自己的方式表达了不满:
“冢本课长,进。”
冢本点头,佯作没察觉,但跟在他身后的姜思安却察觉到了,只不过他就没想过冢本会玩这样的花招,只是误以为松室良孝这是对冢本怀有不满。
谁料下一刻吃瓜吃到了自己头上!
他正要跟着冢本进去,松室良孝的侍从却伸手拦住了他:“对不起,只有冢本课长能进去。”
冢本故作惊讶,随后向姜思安说道:“冈本君,抱歉,我进去先汇报一下。”
姜思安表情冷漠的点头,深深的看了眼拦下自己的侍从后,闭着眼睛站到了一边。
冢本心中窃喜,进入了松室良孝等待的包房。
他做好了迎接暴风雨的准备,因为在日本上下级层阶级分明,但没想到进去以后,松室良孝并没有一丝的怒火流出,而是客客气气道:
“冢本君,请坐。”
“机关长,是我失礼了。”
“理解。”松室良孝出乎意料的并没有纠缠这个话题,而是和声道:“冢本君,方便说正事吗?”
冢本心下愕然,这和自己想象的很不一样啊!
松室良孝,你的脾气呢?你作为上位者的自尊呢?!
“请机关长吩咐!”
“冢本君,我意欲将上海特务委员会解散,并入大民会,你看如何?”
削权?
冢本顿时沉默。
松室良孝慢悠悠的倒了一杯茶,轻轻的推到了冢本眼前:“冢本君不乐意么?”
“不敢。”冢本不得不回答:“只是这件事太突然,属下……”
“看来是我冒昧了。”松室良孝轻笑一声:“那这件事便不谈了。”
松室良孝轻飘飘的放下的表态让冢本不得不在心里琢磨,这是放弃不谈了还是……将刀亮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