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岑虽然说的平淡,但张安平能想象其中的风险——一个女同志,在大部队长征后照顾伤员,之后又进入残酷的地下战线,后来更是暴露而撤离,其中的风险可想而知!
“嫂子巾帼不让须眉!”张安平竖起大拇指,但随后还是不得不提醒:“老岑,你跟嫂子的关系……现在不能外泄!”
这样的提醒,对于一对失去联系五年的夫妇来说,其实是很残忍的。
但地下战线就是如此。
“我知道的。”老岑认真的点头,解释:“我和你嫂子的情况只有这次调查组带队的上级领导一人知晓!他也照顾我和小莹,指定让小莹今晚跟我接头。”
这就是他在看到张安平没有女装后长舒一口气的缘由——张安平女装的时候,身上香水的味道很浓,他不想在接下来接头的时候让失联五年的爱人嗅到这种味道。
尽管因为工作性质的缘故,爱人不会说什么,可他不想啊!
“还是上级领导同志体恤人。”张安平感叹一声,但随即心里苦笑,接下来的内容,怕是会让老岑没心思跟爱人缠绵吧。
岑庵衍止住了这个话题——他之所以要讲私事,是因为张安平敌后工作的特殊性,他不想让这样的同志认为自己瞒着他什么。
现在说开了,他便进入正题:
“安平,苏南的调查组在确定‘江南’同志的情况下,认为现在最关键的是从‘江南’同志口中获得不记名存单的位置,以免出现最严重的后果,你有办法让人跟‘江南’同志见面吗?”
岑庵衍的话很残酷,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上级领导必须要确保这笔资金的安全。
63万日元,合十八万美元!
这几乎相当于张安平在美期间的转账总和了!
换成法币得两百多万——现在法币贬值严重没错,但两百多万,终究不是个小数目!
张安平闻言没有回答,反而询问:“这笔钱的事,现在知情人有多少?”
岑庵衍不解其意,但还是回答:“上海地下党这边只有一人知晓,苏南根据地的调查组,核心的五名同志全都知情。”
张安平忍不住倒吸冷气,又追问:
“那苏南根据地那边呢?具体有多少人知道?”
“不清楚,但我估计领导班子的同志应该都知情吧。不过他们不知道来源。安平,怎么了?”岑庵衍看着张安平,心中有股不详的预感。
张安平听得牙疼。
最开始以为只要应付老戴即可,之前得知中统插手了,事情的难度增加了,但张安平并没有太头疼。
可现在却发现知情人更多了。
那这件事麻烦就大了!
在原先的情况下,这笔钱的来路张安平可以解释成这是姜思安的钱。
但现在不行了,因为地下党这边、新四军这边有不少人知情了,一旦泄露出去,很容易跟这边的这笔钱对上号——那问题就来了,既然你说是姜思安的钱,为什么会出现在地下党手里?
莫不是说这笔钱是姜思安给地下党的?
再引深点,给地下党的钱,你张安平为什么会从地下党手里拿到?
一旦这个雷爆了,足以将张安平炸的粉身碎骨!
(插一句话啊,我之前没想到这茬,写着写着发现了这个bug,不得不改文,之前写的一章直接废了。呜呜呜……求月票安慰。)
当然,知情范围不大,泄密的可能性也不大,但万一呢?
张安平的身份,经不起这个万一。
看张安平的神色不对,老岑不得不再次问:
“安平,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张安平苦笑一声后,说起了事情的经过:
从通过军统的渠道向“江南”同志传递线索、到“江南”同志对军统钉子的身份产生了误解、再到被天杀的陆桥山“携款跑路”、最后到军统中统的暗斗导致中统调查组马上到来,他一股脑的统统告诉了老岑。
随着张安平的讲述,老岑的脸色从发红向发白开始了转变,当得知中统带走了陆桥山后,他的脸色已经是一片的惨白了。
而等到得知中统派出了调查小组即将抵沪,老岑的身子不由自主的摇晃起来。
最开始他心疼这笔巨款,因为这意味着哪怕是张安平最后拿到钱,这钱等于上了军统的帐,跟地下党无缘了。
但等到最后,他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意识到这件事已经等于在张安平身边埋了一颗随时都会炸的雷,这个结果让他更难以接受了。
他自责到无颜见人,都想一了百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