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越急,他越不敢下决定,他生怕这是个陷阱,一旦踏进去,损失太重了。
“龙华营地和中和营地那边,你觉得有异常吗?”
明楼摇头:“没有。”
“不管是日本人还是76号的特务,都非常配合。当然,一些人趁这个机会上下其手的事是在所难免的,我也只能当做没看见。”
一个念头从张安平脑海中一闪而过,他急迫的追问:“配合?都非常的配合?”
明楼不解:“没错,都非常的配合。”
“有问题!”张安平长舒了一口气,他终于意识到问题在哪了:
“我不知道在松室机关内部有多少土肥原的人,但在76号中,至少有四十人以上这没错吧?”
明楼惊疑不定,经张安平这么提醒,他也意识到了问题所在。
他呢喃道:“这些人由土肥原派去76号的特务,太配合了!”
土肥原不是傻子,松室良孝将他的计划改头换面变成了大规模的敛财,对身在局中的他来说简直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他就是再忙,也不会任由松室良孝施为。
即便土肥原是个狂热的军国主义者,视小日本鬼子的利益至高无上,但凭能力而身居高位者哪个不是“偏执狂”?
除非他认为他是错的——但松室良孝明显是为了一己之私而擅自更改他的计划,无论从哪方面讲,土肥原都不应该无视。
除非他已经暗中布局,能轻易摁死松室良孝的反击。
“盯死他们的一举一动!”张安平冷声道:“他们的配合必然是为了掩盖真正的目的,土肥原不可能放着几十号人不管,一定给他们有别的任务,盯死他们,一定会有收获!”
明楼点点头:“我会用日本人来盯他们,如果他们真的有问题,正好可以借松室良孝的手解决问题。”
张安平点头,认可了明楼的提议。
“不管怎么说,照这个速度下去,顶多四天后,我必须要将咱们的同志跟上海区的兄弟放出来!”
明楼道:“我之前试探过日本人,想要对一些人实行百元以下的保释金,我当时说这样可以多获取至少四十万元以上,但不管是松室良孝还是冢本清司,都拒绝了我的提议。”
“我怀疑他们最终会将剩下的人当成劳工送走。”
这也是明楼着急的原因。
最关键的是日本人吃一堑长一智,因为几次劳工被劫的事件,他们现在输送劳工,都是分批次小规模进行的,这样一来,不管是淞沪支队还是地下党领导的游击队,反而不能频繁出手营救,即便营救,能救走的人也是有限的。
张安平沉默以对。
从本心而言,他愿意解救每一个被日寇抓捕的人。
但这明显是不可能的,他能做的就是营救一部分,剩下的一部分他无可奈何!
“这就是战争啊……”
张安平幽幽的长叹一声,十四年的抗战、八年的全面抗战,折叠成历史书,只是聊聊的几页,可每一个字、每一个笔画,那都是中华儿女的血泪书写的。
……
明楼离开后没多久,徐百川来了。
徐百川最近负责营救事务——他营救的对象是那些无辜被捕者。
在明楼的操纵下两个营地会对被捕者开出巨额的保释金,徐百川则在上海满世界的跟人联络,想法设法的为一些难以暂时掏出保释金的人进行各种低息或者无息的拆借。
因为他的辗转腾挪,至少有一千多人因此凑够了保释金而获取了自由——接下来这个数字会更多。
可越救徐百川就越心疼,因为他清楚,不管如何,到最后依旧会有相当一部分人因为掏不出保释金而无法获得自由。
等待他们的……就是沦为劳工。
(我之前就说过,不会再搞悲情,所以……我不会让我笔下出现这种事——但在日寇的统治截断,这样的事却比比皆是,而其中的关键者,却是汉奸!)
来到直属组的秘密据点后,徐百川深呼吸一口气,将心中的沉重压下,见到张安平后,他没有道出自己的沉重,而是汇报起了另外一件事:
“安平,你猜刚才我见到谁了?”
张安平烦躁的将一摞文档丢到桌上:“别卖关子了。”
“是祁庆保了!他专程找我了!”
张安平问:“找你?什么事?”
“请我赴宴。”徐百川神秘一笑。
张安平皱起了眉头:“不对劲!”
祁庆保是徐天力主推上去的上海室副主任——听起来很可笑,中统上海室的副主任需要军统的人决定,但谁让中统的上海室两遭团灭呢?
谁让姓徐的花钱请张安平当这个顾问呢?
但不管怎么说,祁庆保是上海区这边推上去的副主任,理应有点香火情吧?
而张安平之所以皱眉的问题就在这,中统的调查组来了,祁庆保却邀请老徐赴宴?
味道不对!
“你小子的警觉性真高!”徐百川笑道:“确实有问题——祁庆保这家伙能处,他跟我直言说这次的赴宴可能有问题,从重庆过来的中统调查组,要给我唱一出鸿门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