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北山?”
“对,就是他。”
“我知道了。”
张安平搁下电话,长长的吐了一口气。
对手,比自己预料中的更……果决啊!
如果是自己,这时候顶多会让陈北山撤离,可对方居然直接选择了最干脆利落的方式——日本鬼子,神风作风真他吗操蛋!
看张安平这幅反应,郑翊惴惴不安的问:“区座,出事了?”
“这条线,大概率也是断了——跟我出去一趟吧,看看这条线究竟是怎么断的!”
……
时间回溯下。
击落日机37架的消息,在未经报纸的扩散前,知情人只有重庆的军政警宪特体系——日机撤离后警局会进入忙碌阶段,作为警员的高须弘记自然是在加班中,他也是在这个时候听到了37架飞机被击落的事。
他在各种复杂的心理活动结束后,为了自保便做出了决定:
掐断北山仁八这条线。
他担心北山仁八被监视,不敢擅自去找他,所以只能强忍着内心的恐惧,等到结束加班后才通过暗记告知了北山仁八来“见”他。
注意,这个暗记的“见”不是直接见他,而是以房东的身份在他所租住的院子里来一趟,且二者不产生直接的交流。
北山仁八早晨看到这个暗记后就顿感不妙,他去了高须弘记所“租住”的院子后,看到了最不想看到的暗号。
这个暗号只有一个含义:
主动玉碎。
之前就说过,北山仁八是高须弘记这个情报组的二号人物,高须弘记不直接和其他线产生交集,所有的联络都靠北山仁八来完成,这么做风险小,可一旦北山仁八出问题,整个情报组就会全军覆没。
所以北山仁八这个角色,就必须非常非常可靠才成,甚至能在关键的时候以自裁的方式了解自己,从而掐断所有的可能。
日本人虽然以自杀出了名,但一个命令就要让对方去死显然是很不靠谱的,所以必然有反制的措施。
比方说北山仁八的亲属……
在看到这个信号后,北山就意味着没有任何的选择,他也不死,家属就得死——情报机构的残暴性超出想象,不仅对对手残暴,对自己人也是相当残暴的。
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因为很多的情报人员干系重大,若不能以残暴的方式挟制,很容易出现因为一个人而牵连一大片的事。
收到死亡信号的北山,表现出了一个间谍的专业性,他只是微微顿了顿脚步,并用跟租客打招呼的方式掩饰了短暂的错愕。
一番惯例的“巡查”后,他开始了死前的小花招,特意去了几个偶尔会去的地方一通溜达后,如正常一般的回了家——
再然后,他面朝日本所在的方向,“用眼泪”和着剧毒的氰化物吞下。
然后到找他侃天的邻居上门:
“死人啦!”
……
张安平带着郑翊来到了死亡现场,瞄了一眼现场的尸体后,他就认出了是氰化物中毒。
沈飞看到张安平过来,神色低落的迎上:
“区座,是我大意了。”
张安平摆摆手,他不喜欢在事情发生以后先划分责任,示意沈飞让开后在封锁区周围检查了起来。
沈飞的人一直监视着陈北山,在邻居喊出了杀人后就在第一时间封锁了现场,随后后面警察局的人来了,但却被赶来的沈飞用中统的赶走了——没错,就是中统的名义。
所以现场的痕迹都不凌乱,张安平仔细检查了起来。
沈飞见状说道:“痕迹专家马上就过来了。”
“让他不用来了。”
沈飞一愣,按照惯例,遇到这种情况必须痕迹专家仔细判断才能做出决定——且还得两位痕迹专家的鉴定结果才能算数。
原因很简单,间谍这一行,恶起来是没有边际的,找个无辜的替死鬼做出畏罪自杀的假象,这种事不是不可能发生。
嗯,军统目前还没遇到过这种事,但张安平为上海嫡系特供的教材中,可是有强调的——上海站特工和军统特工的差距,就是这么一点点的拉开的。
“是自杀,没有他杀的任何痕迹。”张安平摇头:“还有,这应该是个日本鬼子。”
他刚才检查了尸体,没看到任何能表明对方和日寇有关的线索,但死亡前的朝向不怎么协调,他稍一研究才发现这是日本本土的方向,才有这般的推断。
说着他解释了自己判断的缘由,沈飞连同核心警戒线外面候着的特工听后大开眼界,纷纷叹服。
郑翊更是听得眼睛冒光。
张安平不理会这些目光——其实有些东西他在关王庙时候就教过,不过猫教老虎得留一手,很多东西他都只是简单的做过阐述,并未深化的教导,可以理解为防自学。
反而是上海的嫡系,能得到“教辅书”,对那些一笔带过的知识能深化了解。
可这一行终究是吃经验的,张安平教的再多,终究是纸上得来终觉浅!
又在周围转悠一圈后,他问:“盯梢期间有没有发现有用的线索?他死前还跟什么人接触过?”
沈飞道:“盯梢期间没发现,不过他在死前去了好几个地方,我怀疑这些地方就是接头点,正是因此才会让他发现被监视了,最后服毒自杀。”
张安平听后沉默起来,一阵后他突然问郑翊:“你怎么看?”
“说不上来,但我觉得有些……有些……”郑翊卡词,她无法说出自己的感觉,但总觉得不对劲。
张安平轻轻的说出了四个字:
“欲盖弥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