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针刺般的细微疼痛,仿若潮水一般,渐渐在全身蔓延开来。
他深吸一口气,越过屏风,跨步迈进屋内。
苏堇笙听到响动,急忙抬手抹去眼角的泪痕。
她的头低得快要贴到胸口,起身向他盈盈一拜。
“妾参见太子殿下。”
声音中,夹杂着难以抑制的哭腔,似有若无,却又声声入耳。
君衍澜手臂微抬。
似是想要将她扶起,可仅仅伸出半截,又硬生生地缩了回去。
口中只道:“起来吧。”
苏堇笙缓缓起身,身子站得笔直,却依旧低垂着头。
似乎想要将自己的悲伤和委屈,通通隐藏起来。
君衍澜自然知晓她的心思。
他之前说过许多伤人的话,苏堇笙却从未在他面前哭过。
“为何要偷偷哭。”
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关切。
苏堇笙静静地站在那里,她轻咬嘴唇的动作是那么轻柔,贝齿在朱唇上留下的浅浅齿痕。
君衍澜心中复杂,真是倔强。
稍作沉默后,苏堇笙才用如蚊呐般细小的声音,缓缓吐出三个字。
“没忍住.....”
“既然觉得委屈,为何不将事情的缘由说清楚,又为何不当着孤的面哭。”
当着他的面哭,不是更能让他心疼吗?
苏堇笙因为哭过而变得微红的眼尾,像天边那一抹即将消逝的晚霞,让人看了忍不住心生怜惜。
泪水浸润过的眸子,清澈得如同被泉水洗涤过一般,干净而纯澈。
只是眼眸深处,隐隐透着一丝哀伤。
顿了顿,苏堇笙缓缓抬起头,如秋水般的眸子微微抬起,与君衍澜的目光交汇。
“因为妾只会在心疼妾的人面前哭,在不在乎妾的人面前哭,只不过是徒增笑料罢了。”
她的声音中带着倔强和无奈,每一个字都是从她心底深处艰难地挤出来的。
君衍澜的嘴唇抿成一条线,复杂的目光牢牢地锁定在苏堇笙身上。
他不心疼她吗?
那为何他现在的心隐隐作痛?
“既然你给孤服用了‘百毒清’,那为何今早起来,我们会那般亲密,衣衫不整?”
君衍澜直言不讳地抛出自己的疑惑,眼神中带着困惑和质疑。
苏堇笙闻言,娇躯猛地一颤。
被泪水浸润过的眸子,此刻更是泪光闪烁,像夜空中闪烁的繁星,长长的睫毛微微颤抖着。
“这难道不应问殿下自己吗?”
她的每一个字都带着无尽的伤感。
君衍澜知晓昨晚中药后,自己曾将她压在身下欺辱。
可是,用了解药后,发生了什么?
他几乎都不记得,难道他依然抱着她不肯松手?
“是孤误会了你,你……”
君衍澜的话还未说完,就被苏堇笙冷冷地打断。
“妾知晓殿下心中只有太子妃姐姐,妾在东宫也只将姐姐当作亲人。”
“殿下是姐姐的夫君,不论怎样,妾都不会与殿下有任何瓜葛。”
她的声音变得冷漠,带着一股无法忽视的决绝。
苏堇笙缓缓地别过头去,不再看君衍澜。
只是该说清楚的还是要讲明白。
“昨晚,殿下被金华姑姑送来夕颜殿,妾发现殿下身体异样后,毫不犹豫地遣了宫女去请姐姐,一心只想让姐姐将殿下带回栖鸾殿。”
“可妾左等右等,始终未见姐姐的身影。”
“妾不知姐姐有没有误会,殿下还是尽早去找姐姐解释清楚为好。”
“至于今早之事,妾已然释怀,并不在意。”
说完,她再次低下头去,仿佛一座美丽而孤寂的雕塑,静静地伫立在那里。
等待着君衍澜的离开。
此时的君衍澜,心中的念头已然发生了改变。
他眼神落在眼前的女子身上,原本的猜疑完全消散。
或许在她心中,自己才是那个最让她讨厌的人吧。
若是她存了勾引他的心思,昨晚便是最好的时机。
然而,她却将自己娘亲亲自为她准备的‘百毒清’用在了他身上,只为解去他所中的媚毒。
至此,君衍澜终于明白。
不是他不想圆房,而是她根本不愿与他圆房。
君衍澜的双眸死死盯着女子的头顶。
诚如她所言,自己理应按她所说,前往栖鸾殿,向凌思忆解释昨晚的一切。
可是眼前女子冷漠的拒绝,如同一股寒流,穿透他的身躯,让他的心乱成一团麻。
不该如此的。
君衍澜的眸色更加深沉。
他坚定地向前迈去,伸出右手,毫不犹豫地抬起她的下巴。
苏堇笙只得无奈地抬起双眸,被迫与他对视。
“苏侧妃莫非忘了自己的责任?你是父皇赐予孤的侧妃,何来资格说出与孤毫无关系这般言语?”
君衍澜的声音冰冷中带着威严。
他是太子,就算他错了,那又如何?
他可以拒绝任何人,可没有人能拒绝他,更没有人能如此忤逆他!
君衍澜高挺的身躯微微前倾,散发出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苏堇笙的眼中又疑惑又委屈,微微颤抖的身子透露出内心的恼怒。
他到底想怎样?
“啪!”
清脆的声响在空气中回荡。
苏堇笙毅然打开了男人的手,而后迅速向后退了一步。
君衍澜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至极,如同暴风雨来临前的天空,冰冷而压抑。
“苏侧妃,你可知晓何为以下犯上?莫非苏家便是如此教养你的不成?”
苏堇笙今日已多次承受他严厉的呵斥。
终于,泪水如决堤的洪水般涌出眼眶。
“殿下究竟要妾如何做?妾嫁入东宫的首日,殿下便给妾立下规矩,让妾不得有碍您与姐姐的情分,妾难道做得还不够好吗?”
她的声音哽咽着,宛如泣血的夜莺,令人心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