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男人不为路明非的惊恐所动,他只是默默地看着这个藏在烛光照不见的阴影里的男孩,熔红的眼眸里没有那永不熄灭的暴怒,有的只是路明非看不懂的一些莫名的情绪。
路明非尽管战栗,不知这个梦境发生了什么转变,他有那么一瞬间甚至怀疑自己是否还在梦境。他心说不是吧大哥?这是噩梦暴走还是真正的灵异事件?记得诺顿殿下头七那一天他还烧香拜佛了,但防得住头七没防得住来年上坟的厉鬼索命,不过你要索命也得去找杀龙凶手林年啊,而且硬要说的话你算是自杀的吧?怎么也找不到我头上吧?
他内心的思绪瞬间过载了,嘴巴微张又吐不出话来,只能呆呆地看着这个噩梦中头一次拥有了意识与他对话的男人。
“原来是你么,过来陪我坐一坐吧...路明非。”
白衣男人轻声叫出了路明非的名字,没有颐气指使的命令,但任何从他口中说的话都带着不可抗拒的意志,那是属于太古时期真正的君王的意志,他让路明非陪他坐一坐,那么路明非就没有拒绝的选择。
于是路明非走出了阴影,第一次走进了烛光中,光火照亮了他的面庞,在梦里他居然依旧穿的是曾经的那套潜水服,浑身湿漉漉的就像一只落汤鸡,有些发白的脸庞望着烛光玉觚前的白衣男人。
“真是好久不见。”白衣男人说,或者说,诺顿这样对路明非说。
但路明非从他的语气里听不见任何的怀念,对方只是在平述一个事实,因为他们的确很久不见了,可这次突兀的“再见”又是机于何原因?他们真的是“再见”了吗?这一切难道不只是他的梦吗?
“老唐?我靠...你不是已经...死了吗?”路明非觉得没什么开场白比这更糟糕的了,但他还是说出来了,声音低沉有些发闷。
白衣男人没有回答他,只是借着烛光看着这个穿着潜水服的男孩,水泡得那张脸庞白得像是他才是那个还魂的死人,褐色的瞳眸里有些胆怯的情绪在躲藏,就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被叫到大人的面前低着头等待着鞭挞的惩罚。
路明非觉得这一切都超出自己的理解了,他舌头就行打结了一样捋不直,说不出一句正经的话,他就那么看着面前的白衣男人,对方也在看着他,他想了很多,原本的恐惧渐渐消退了,升起来的是同等分量的...苦涩。
梦吗?还是超乎自己想象的其他什么灵异事件?他忽然觉得好累,潜水服里捏紧的拳头松开了。
算了,都好,都可以,无论是梦还是其他的什么。
直到很久,沉默的他忽然没来由地低声问了一句话,“嘿,老唐,不管一会儿会发生什么狗屁倒灶的灵异事件,我想先问个问题...死到底是什么感觉?你现在出现在这里,是专门来找我的吗?”
“我从不惧怕死亡,死亡对于我们来说不过是一场长眠。对于死亡真正的恐惧,永远都在于它跟我们擦肩而过,却永远地带走了我们身边的人,留下我们独自一人。”白衣男人说,“至于我为什么会在这里,难道不是你带我来到这里的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