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应来说颈动脉被划破会因为腔内过高的压力导致不可控的喷射性大出血,受伤者会迅速休克在短短数分钟内死亡,但神奇的是施耐德却硬撑到了现在还没有死去。
帕西离施耐德的位置比较近,他发现这个男人的心跳声微弱到了一个可怕的程度,每一次跳动间隔的时间都长到不可思议,血液流动的速度也缓慢到了极限,连带着包括体温、呼吸等等体表特征都减缓到了正常人的数十倍不止。
见到这幅场景,帕西最先想到了一个言灵,‘冬’,也只有这个言灵能做到这种程度地放缓自身体征。
他并不确定这个言灵是否是施耐德自己释放的,因为就他所知的一些情报,希尔伯特·让·昂热在早些年就施耐德的病情邀请了一众专家组进行控制,做出了不少病情失控时的应急措施,说不定眼下这个状态就是应急措施的其中之一。
也难怪帕西一直追寻着血迹下到渊墟都没见到施耐德的尸体,施耐德如今这种体征的减弱就算是作为忍者的酒德麻衣也做不到,所以当时帕西走进这片空间时第一个发现的就是女忍者而不是施耐德。
想来黑影也一样没有第一时间发现自己的目标,这片空间又有藤树矩阵的炼金封锁,就算是黑影也无法动用太多权能去感知施耐德躲藏的位置,所以他的选择也是第一时间破坏炼金矩阵,再来就是帕西下到渊墟打断了他的计划。
“在上面的时候怎么失手了?”视线从施耐德身上转开,酒德麻衣看向黑影问,“暗杀一个半残的废人也能失误到这种程度?”
黑影看了酒德麻衣一眼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因为这是明知故问的讽刺,既然是暗杀自然不可能大张旗鼓地动手,可一旦出手施加了限制,又在过程中迎来了预料之外的激烈反抗,失手就是必然的结果了,就算是拥有着绝对的力量的黑影也不例外。
“看起来卡塞尔学院的确有好好升级过安保系统了,但可惜升级得还是不到家。”酒德麻衣说罢后看向帕西,“你接下来又怎么说?既然你说你自己不是强盗,那作为主人家不该先救人吗?”
帕西同样是看了酒德麻衣一眼没有回答,因为这个提议是不可能的事情,先不说在黑影的心中杀死施耐德和帮助青铜与火之王挣脱囚笼哪一个优先级高,起码在他这里,拯救施耐德和阻止青铜与火之王挣脱囚笼这两件事里后者的优先级是高于一切的。
施耐德可以死,弗罗斯特·加图索想要的情报也可以永远丢失,但青铜与火之王绝不能再度重现人间,就算是弗罗斯特本人在此,他的命令也一定和帕西所想的一致。
“真是冷血啊。”酒德麻衣说,她又看向肯德基先生“那你呢?”
“我只是来学中文的德国学生。”肯德基先生耸了耸肩表示自己不在乎。
“看来大家都是冷血的怪物啊,四个各怀鬼胎的强盗齐聚一堂,接下来又准备做什么呢?”酒德麻衣说。
“嘿,反正不可能是四个人凑一桌麻将。”肯德基先生歪了歪头,脖颈发出了骨骼拧动的异响,就像是生锈的发条久违地转动。
“强盗在宝藏堆里遇见强盗,大家又不是一路人,那最后的结局只能是狭路相逢勇者胜吧?谁都不想跟彼此分享唯一的宝藏。”酒德麻衣理所当然地说,可她依旧是懒洋洋的,刀也不摸,抱着手。
“强盗与强盗为利相斗是公平的角逐,但杀戮不是,如果我是强盗,那你们就只是贼。强盗与贼之间没有狭路相逢勇者胜,只有强者对弱者的屠戮。你们应该躲起来,而不是站在光下,这是愚蠢的,在握着权与力的人手里,没有势均力敌,像你们这样的弱者只能蝼蚁般死去。”黑影看也没有看他们,仰望着黄金之树,在他的手腕上又重新落下了红色的帷幕,连接了青色的大湖。
红色的光芒再度亮起了,那虚无缥缈的低吟浅唱再次回荡在渊墟的洞窟中,只是这一次,那藤树矩阵的蚀槽中流动的再不是水银了,而是殷红粘稠的鲜血,从天上看,整个藤树从根部起尽数被染得血红,让人想起了《旧约·创世纪》中关于倒生树的图例。
“这意思是这是要通吃吗?”酒德麻衣的语气和模样还是那么轻松,但背地里却是打了个寒噤,黑影又重新开始建立对炼金矩阵的侵蚀,她不由看向了帕西手中的银色转轮手枪,猜测着里面还有没有第二发击破领域的贤者之石子弹。
但很可惜的是,帕西到现在为止都没有抬起转轮手枪射出第二枪。
这一次黑影侵蚀炼金矩阵的速度很明显比上一次要快许多,令人惊悚的是束缚着黄金之树的青铜锁链竟然开始被染红的水银湖蒸发的血红蒸汽开始熔断腐蚀了!那些蒸汽就像强酸一样融化着青铜锁链的结构,在张力达到极限后轰然崩断坠入湖中砸起大片的浪涛!
青铜锁链一根接着一根崩断,渊墟内开始震动,源头便是那深扎在水银湖中的黄金之树!大片的钟乳石落下砸进湖内,落在地上摔成碎片。树干的裂痕中喑哑的怪异嘶吼声越发的明显,仿佛具有穿透性般直刺人的脑膜!
与此同时,数百米岩层上的地面,卡塞尔学院中无数已经进入睡梦的学生都惊醒了,他们无一例外感受到大脑刺痛,甚至不少人失控发生了强烈的灵视反应!
“我觉得我们该做点什么了,他这不是要通吃,他这是要掀桌子。”肯德基先生低声说道,那可笑的纸桶此刻也遮不住下面火炬般的黄金瞳。
帕西陡然转动了转轮手枪的弹鼓,弹鼓高速旋转发出冰冷的机械声。酒德麻衣双手也终于握住了大腿左右的两把刀,黄金瞳炽亮如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