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处在别人的‘时间零’中却又未曾得到赦免是一种很奇特的感受,有一种被塑料手铐玩具拷住,明明知道这只是形同虚设,但那种不能挣脱这表面束缚的怪异拘禁感。
这其实就有些引申到权力让渡的概念了,往往在游戏中被拘禁的一方失去了自由,而另一方则拥有控制权。打破了常规的经验和期望,能引发了更强烈的感官和情感反应,这种权力交换的情况总会可以激发一些人的怪异幻想和兴奋感。
然而这些效应并不适用于每个人,林年是理解不了解苏晓樯在这方面为什么拥有不错的接受度,反正如果被拷的一方是他的话,他是完全感受不到所谓的兴奋感和幻想欲的,比起被束缚的一方,他还是习惯成为束缚别人的角色。
林年无声无息中发动了‘刹那’,但也只加速了神经反射的部分,去借着良好的洞察力,看着那空中慢悠悠飞过去的筷子,呈一条几乎没有弧度的笔直直线轨迹飞向了扒拉在栏杆上探出头的那个傻孩子。
司马栩栩,林年记得对方是叫这个名字,毕竟复姓并不常见,复姓司马的更少。在“司马”还没有被互联网给上双重含义的这个年代,提到司马可能正常人都会想到司马懿...三国那位,不是拥有强大的突进能力和可观的伤害,2级可以配合打野抓人的那位法师刺客。
这男孩不应该还在机场候着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还用特别喜感的方式吊在栏杆上。偷听?倒也不至于,应该是爬楼爬到一半就被发现了...挺皮的,很符合林年对15、6岁未成年男孩的固有印象。
得亏夏望在出机场之后就被夏弥安排去了苏晓樯订的酒店等待他们,不然两个“未成年”心智的家伙一起在场,林年就得想办法润了。
不过也就是在对方释放‘时间零’这个和他同源的言灵时,林年也后知后觉地明白了机场里司马栩栩回头看他一眼是个什么意思。
——那的确是“我对你感兴趣”的意思...但却不是那种方面上的感兴趣。
如果没有意外的话,现在被李获月投出去的这根筷子会精准地命中这看起来不太聪明的男孩的额头,上面携带的力气大抵能把对方从栏杆上“冲”出去?前提是得命中。
想要用投掷物命中一个拥有‘时间零’权能的混血种大抵是在痴人说梦,就林年的感知来看,如今张开的时零领域应该能将被赦免者对时间的钝感延长到1/38左右,这已经是一个格外可怕的数字了。
去细化这个概念,枪械子弹的速度一般都是350米/秒到500米/秒之间,选择一个中间值,就拿400米/秒来进行计算,手枪子弹出膛的子弹飞行速度会在时零的使用者眼中会变慢38倍,那么在他眼中,子弹的速度将变为10.53米/秒。
10.53米/秒的可观测速度,这意味着观察者眼中几乎都能看见这些子弹在空气中移动时带起的空气扰流轨迹,只要平时经常玩躲避球这种游戏,身手敏捷一些,都能轻松避开这些常人眼里致命的小死神(职业棒球手丢快速球的初速度甚至是40米/秒,击球手依旧能正常捕捉)。
李获月丢出去的这根筷子在‘时间零’的干扰外,满打满算初速度也不过30米/秒,在‘时间零’的使用者眼中每秒1米的飞行速度都不到,想要避开简直轻轻松松。
但就林年的观察看来,这个吊在栏杆外的家伙似乎有些皮,不躲,就是要抬起一只扒着栏杆的左手去捻住那根逐渐接近的筷子,眼中充满了专注和博弈。
说起来这个场景林年恍然觉得有些熟悉的过分,这不就是高中的时候路明非跟他侃过的白痴幻想么?
举例情景一:路明非趴在桌上睡觉,老师大声叱责的时候丢来一根射速堪比子弹的粉笔头,衰仔头也不抬地甩手一夹,轻轻松松将粉笔接下来,冷漠地抬头环视教室里目瞪口呆的同学们,一言不发地站起来,不等老师发怒就转身走出去罚站。
中二感爆棚,但奈何路明非没那个反应速度,每次都是粉笔头直接正中他的脑袋,在头发上留下一簇灰白,事后下课还得被同学嘲笑。(餐桌上时间流速极度缓慢的情况下,路明非渐渐仰头做打喷嚏的预备动作。)
林年有些发神,也就是在他走神的一刻,栏杆外,就在司马栩栩手指快要精准夹住筷子的时候,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在时零中,那原本怠速的竹白筷子忽然异常地进行了一个加速度,就像冲破了空气中看不见的泥泞一样直接携带着巨大的力量从司马栩栩的手指间划过,直直地撞在了他的脑门上!
司马栩栩没反应过来,直接被那股冲力撞得头晕眼花,‘时间零’的领域也在瞬间瓦解!
餐桌上路明非侧头没忍住打了个喷嚏,旁边的零抬手遮住茶杯偏头看向阳台窗外的天气,芬格尔护住面前的菜提防废材师弟的唾液飞进自己碗里了。
赵筎笙,维乐娃,苏茜和兰斯洛特的反应就正常以及迅捷多了,他们的神经反射速度比林年和李获月都差了一大截,但也在筷子出手再加上命中之后迟迟反应了过来发生了什么,起身就冲往栏杆往外看。
他们很清楚地看见一个人影直接倒飞了出去,在半空中张牙舞爪地试图找到平衡,就在即将成功时却不由自主地翻了几个滚,悲催地发出“啊呀”的哀嚎声,“咕咚”一声摔进了院子里的锦鲤池中溅起老大一片水花!
“刺客?”兰斯洛特沉声说,覆手按在了右侧腰间的枪柄。
在行李托运回机场后,他们已经重新全副武装了起来,正统也很尊重客人们的意愿没有去检查收缴这些武器,毕竟现在时局很乱,正统也不能保证所有事情都能在他们的掌握之中,留一点余地也是必要的。
“嗯?”桌上的苏晓樯还在试图对付碗里的糕点,是所有人中最后知后觉的一个,她完全没预料到什么威胁的前兆,懵懵懂懂地抬头张望了一下。
“没什么事,吃你的。”林年撕了一块贵妃糕给苏晓樯,塞对方嘴边,差点被对方的小虎牙咬到手指。
“等等,不是刺客...是熟人。”赵筎笙在听见半空中那倒霉蛋发出的“啊呀”口癖,大概就知道被李获月击飞出去的扒栏杆的蠢家伙是谁了,赶紧劝阻兰斯洛特等人别亮武器。
兰斯洛特等人也发现她的表情没有意外,只有无奈,似乎早就知道会发生这一幕。包括桌边的李获月,从头到尾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情绪,对这位不速之客的突然到访毫无波澜。
维乐娃和兰斯洛特是最先凑到栏杆边向下看的,一眼就见着了锦鲤池塘中坐在浅浅水池里浑身浇湿,落水狗似的男孩,那头梳得好好的马尾也垂着贴在了后脖颈上无精打采的。
他到现在还有些愣神,额头上一点通红,龇牙咧嘴地缓解着几乎接近轻度脑震荡的眩晕。
“这个我记得是...你们的人吧?”维乐娃回头看向赵筎笙有些意外,她认出了这个机场内有一面之缘的小子。
“...是的。”
“那为什么会在藏在外面偷听我们说话?”苏茜反问。
“他应该不是在偷听...他只是...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