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身蛇躯的死侍缠绕在月台的柱子上,它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浓烟中和死侍群厮杀的路明非,在找到合适的时机后,蛇尾缠如弹簧,绷直的瞬间裂开了柱面,弩箭似的撞向了路明非的视野盲区。
尽管依旧愤怒,依旧处于二度暴血燃烧着血统的路明非还能和这些死侍杀得有来有回,但力量的衰退以及体力的下滑导致了他察觉到了背后扑来的恶风,却没办法第一时间躲开。
他的视线忽然发生了平移,整个人就像被高速进站的地铁撞到了似的,整个人飞了出去,炮弹一样砸进了月台前停靠的列车!可能是错觉的缘故,那一节被命中的车厢锁往侧面狠狠倾斜了很大的角度,又在钢铁的沉闷声中重新回稳。
终点站台的红光中,满地都是死侍残破的躯体,就像是活杀的屠宰场,在血流成河的地狱里,依旧残存的死侍们走出浓烟,满怀着对鲜血渴望的野性注视着列车凹陷中已经快要力竭的猎物。
自然界中任何一种有群体意识的野兽面对路明非这种怪物,在路明非杀到超过两位数的时候,它们的恐惧都会盖过野性,但很可惜的是死侍并不属于自然界,它们是从死人之国中走出的异类,它们对于血统的渴望超过了任何生物的欲望,同类的死只会激起它们的疯狂和贪婪。
陷入钢铁车厢中的路明非大口大口地呕血,抬手胡乱地抓住支出的钢架爬了起来,车厢末端的陈雯雯呆呆地看着他还没站得稳,就被一只扑进来的死侍重新砸翻在地上。
在数秒钟的称不上有任何技术含量的地面缠斗后,路明非用腋下死死夹住死侍的脖颈,右手瞎摸了一把,扯断了半根金属扶手,费劲地把金属杆子捅进了怀里怪物的喉咙里,再用力一搅一扯,带着黑色酸性的黏液和一挂内脏一起抽了出来,这才弄死了这玩意儿,紧接着气都没喘一口,抓着手里被腐蚀得滋滋冒烟的金属扶手重新扑了出去!
这也迎来了第三个点,路明非身上没带趁手的武器。
这路明非就不得不问候一下现在不知道在干什么的林年的姐姐了(林年没妈,所以骂林年只能问候姐姐,杀伤力也比问候他妈强,可极少人会撕破脸皮这么做),昂热校长走关系才从正统那儿毛来的新式七宗罪,说好的大家一人一把,结果人到了北亰,七宗罪影子都没看见,他合乎情理地怀疑林年把七宗罪给毛了。
如果现在他手里有一把七宗罪,就算是最短的那把肋差,也不会狼狈到向现在一样要用金属扶手来给死侍做核酸。
冲出车厢的路明非头也不抬得撞进了三只接连冲过来的死侍堆,手中被酸液腐蚀一半的金属扶杆当标枪用,抬起掷出准而又准的洞穿了其中一只死侍的眼眶,但却没能穿掉颅骨。眼睛里插着金属扶杆的死侍痛苦地啼哭着就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让他不得不飞起一脚准备将这难缠的东西揣飞出去。
可就在路明非抬脚踹中死侍胸膛感受到的是钢板一样的触感时,他就知道不妙了,虽然知道自己的状态在下滑,但却没想到下滑得会这么快,这一脚不仅没有像是意料中一样把死侍给踹飞,反倒是被对方抱住了他的脚踝猛地一拖让他失去了平衡栽倒在了地上。
两侧的两只死侍瞬间扑了上来,路明非抬手准备护住脖颈,但没想到的是两只才抬起的手臂一重,那两只死侍居然抱住了他的手强行把他双臂拉开导致中门大空!被控制在地上的路明非视线正朝着站台的天花板,一眼就看见了站台穹顶一只用蛇尾挂在钢架上,俯视着自己的蛇形死侍!
缠着路明非的那三只死侍目的并不是要杀死他,而是要把他拖到一个精心准备的埋伏点!
这些家伙居然会团队合作?!
路明非脑袋宕机了半秒,在紧缩的黄金瞳中,那只蓄力已久的蛇形死侍蛇尾一蹬,借力的钢架就像炮轰一样被巨大的力量探得凸断,大片站台穹顶的玻璃应声爆裂,在漫天的玻璃碎片中,那黑色模糊的影子从天而降,如达摩克利斯剑似地刺向了地上被压制住的他!
“我...靠!”路明非感受到了死亡的危机,他只来得及暗骂一声,心脏猛地收缩跳动一次,鼓起力量一拳扯翻了右臂上挂着的死侍,抓住对方的喉咙砸向左侧的死侍!
那两只撞到一起的死侍并没有松开爪子,反而就像牛皮糖一样不断四肢并用地缠抱着他,发疯一样向他身上爬!
路明非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天顶上落下的那只蛇形死侍和自己的距离飞速拉进,在他几乎强化到极限的动态视力中,能看见那只死侍因为速度而扭曲的鳞片弧度,那张开的口齿中被狂风吹飞的腐蚀性黏液,以及喉腔中未完全吞下被风压紧贴在喉部颤抖的肉糜。
要是不躲开,就算是二度暴血,也必然会身受重伤,虽然不一定会死,但这种局面下重伤和死了没什么区别!
路明非面目狰狞地想要挣扎躲开,身上缠绕的两只死侍以及拖拽住他腿部的家伙发出了欣喜的啼叫,完全没用意识到天上坠下来的蛇形死侍大有可能连带着他们一起撞击成一滩烂肉。
“给我滚...”路明非发出怒吼。
紧接着,爆炸似的撞击声,大半个站台爆碎的大理石地板,扬起的烟尘一齐掀起淹没了他的吼叫声。
站台内安静了一小会儿,在扬起的烟尘周围,死侍们悄然地接近撞击发生的中心,在恰当的距离时停下了。无数双暗金的瞳眸盯着那个摇摇晃晃站起来的家伙,在他的身上那披鳞戴甲的胸腔夸张地凹陷了下去,甚至有半个死侍的下颚镶嵌在他的胸口,下颚上的牙齿深深扎进了鳞甲的缝隙里,破开了坚硬的甲胄成功地伤到了他的躯体。
天昏地暗,路明非双眼发黑地承受着浑身上下散架似的剧痛和麻痹,一点点将身上的烂肉抖到了脚下,然后向前尝试着走了两步...随后低头开始呕吐!
从口中呕吐出来的全是污血和大块大块的内脏碎片,那种恨不得将肚子里所有东西都吐出来的感觉让人发疯,他越是呕吐,那些围来的死侍就越是兴奋,有种看见猎物在垂死挣扎的欢呼雀跃。
路明非也知道这种时候不能露怯,捂住口鼻强行咽下去喉咙里的秽物,同时他也感觉到胸口有些刺痛,低头一看,就看见了撞击自己的那只蛇形死侍残存的半张脸,无奈地抬手把镶进胸口大半的血淋淋的死侍下颚拔了出来丢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