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距离上路明非可以看清楚这个钉子头怪人那脸上钢钉折射的冷光,撕开的嘴角牙床粉红的血管还在不断地跳动着,敞开的排骨一样消瘦的身躯,没有乳首的光板胸膛,那种人体的鲜活感让人打心底里涌起不适和排斥。
“不要尝试构筑它。”曼蒂突然转头看向望着钉子头发神的路明非淡淡地说道。
这一句话把目光正要飘向钉子头肩膀的路明非给惊得抬起头来,对上了曼蒂淡金色的瞳眸,“...你说什么?”
“我说,不要构筑它,你的言灵‘月蚀’的确很厉害,但在尼伯龙根里你应该知道有些东西不是单靠一两个作弊码就能通过的,有些时候乱开挂是要被BAN的。而最坏的情况,官方监测到你的作弊行为后会亲自下场‘戏弄’你一下,相信我,这种‘戏弄’一点也不会温柔和善意。”曼蒂沉声说道,“只要不招惹他,他就不会攻击我们,所以理论上来说这里算得上是一个安全屋,只是没有补给,但你想待多久待多久。如果你想从这里离开,情况就另说了。”
真正的冷汗顺着路明非的脖颈流了下去,苏晓樯倒是不怎么意外曼蒂知道路明非的言灵,但她也不知道路明非真正悚然的是曼蒂吐出的“作弊码”这个词...她是不是知道点自己身上的秘密什么的?
他们走到了距离钉子头怪人大概二三十米外的站台服务中心,在服务中心的台子上摆着一副丐版的国际象棋,为什么说是丐版,那是因为棋盘是用台面的灰尘画的,棋子则是用石子雕刻的,路明非注意到曼蒂的指缝里有一些碎石灰,不难猜到这就是对方的杰作。
从台面的划痕上可以看出,曼蒂必然在他们到来之前,一个人在这里模拟下棋很长一段时间,估计假想敌就是那个钉子头怪人。
这意思是说,就连曼蒂也没有十足的把握赢过对方吗?
曼蒂翻到了台面后去和苏晓樯对立,“我们两个下一把,我摸一下你的水平,再考虑接下来该怎么做。”
“一定要下这把棋么?不能干脆一点...”路明非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悄悄回头看钉子头怪人那边,但他视线投去时却恶寒地发现对方也在回头看他,而且是身子不动脖颈扭180°地回望,雪白的脖子上因为旋转而扭出的漆黑褶子让人不寒而栗。
“这个就别想了,经过一段时间的测试,钉子头是杀不死的,而且攻击他会让你成为‘祭品’。”曼蒂随手挪动了棋盘上的石子,伸手示意苏晓樯动子,两人就着这张棋盘下了起来。
“‘祭品’?什么意思?”路明非觉得这词儿不妙,他很不喜欢。
“字面上的意思,之前哪一关游戏不玩儿命了?这个尼伯龙根奉行的规则便是“以生命来交换价值”,用性命作为筹码去换取价值和意义,身处这个舞台的人都是玩家,投进游戏机里的硬币就是活生生的性命,理所当然的,一盘普通的国际象棋也是需要祭品的。”曼蒂挪动棋子说,“既然你下过中国象棋,那你应该知道棋类大部分都有计时器的吧?两个弈手在一整局棋里都有着自己的下棋时间,当你用完了属于你的时间,即使你棋面大优,只要棋局没有结束,你就会被判负。”
路明非点了点头,这个他还是知道一点的,初中的时候自不量力报名参加了市里的象棋少年组比赛,结果跟他对弈的对手每一步快棋对他来说都是一次长考,也就是那一次后他体会到了多大碗吃多少饭的至理名言,自此退出象棋界转战MOBA。
“死亡棋局,就用你说的这个名字,这个游戏里也是一样存在着计时器的,你的下棋时间就是‘祭品’的死期,在棋局开始之前,会有一个倒霉蛋成为开始游戏的祭品,它通常会被限制在一个危险的境地里,比如缓慢注水的水箱,列车一次挪动一点的铁轨,墙壁渐渐塌下的密室,你每消耗一点时间,祭品就会离死亡越近一步,直到你输掉游戏或者时间耗尽,祭品完全死亡你也会被判负。”
“被判负会怎么样?”路明非忧心忡忡地问。
“不会怎么样,因为祭品替你死了,你只是下棋的人,输了就投币再来呗?你以为为什么我还能坐在这里。”台面后的曼蒂踢了踢脚下沉重的东西,路明非好奇走过去看了一下她的脚下,瞬间表情就难看起来了,因为在台面下居然藏了一具泡发掉的男人尸体,已经有初步巨人观的迹象了,颜面肿大、眼球突出、嘴唇变大外翻,看起来让人难受无比。
“他...”
“没什么他不他的,下棋下输了,又擅自攻击关主,就被丢进了一个坚固的水箱里成为了下一个祭品。”曼蒂淡淡地说,“然后我本着有便宜不占王八蛋的想法就去试了试,然后试试他就逝世了。”
路明非已经没有精力去吐槽曼蒂的中文已经算是学得出神入化了,艰难地把目光从尸体上拔开,“你就这么...不把人命当人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