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四爷比瑾玉出门早,醒来的时候照旧是四爷先醒,今儿个四爷没再惯着她,瑾玉睡得迷迷糊糊还打算就这么装睡再糊弄过去,实在架不住四爷就坐在床沿边上不动换不出声的较劲。
次间外头伺候的丫鬟谁也不敢进来,苏培盛更是跟他主子一条心,站在外头也不管浅草冲他打眼色打得眼角都抽抽了,低着头看着靴子尖愣神。里头是主子和福晋之间的较量,只要没见血那跟当奴才的没关系。
最后还是瑾玉先扛不住,只能装作一副睡眼惺忪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起床。但也许是这几天装得够多的,也许是真还没睡醒,起身的时候瑾玉一个没忍住,还是故意把里衣宽松的袖口从四爷脸颊甩过去,见四爷被衣袖甩得脸都皱成了个包子,算是小小的替自己出了口气,才扬声示意等在外头的奴才们进来。
好在真要动手伺候人的事有浅草她们做,自己最后接过浅草递到自己手边的腰带,给人四爷系好再挂上驱蚊的香囊坠子也就行了。
做这些的时候四爷一直低头盯着瑾玉,盯得瑾玉后脖颈子都发麻,偏还只能装作不知道,咬着牙装傻充愣把人送出门才算松了口气。
“浅草,你说你们主子爷是不是昨晚光喝粥饿着了,今天早上看我不顺眼啊。瞧那眼神没,看得我哪哪儿都不自在,差点没给他磕一个。”
“福晋,您这是怎么了。别说主子爷就连奴才刚刚都快看不下去了。以前早上伺候爷都是福晋您亲手来,爷还夸过只有福晋伺候得最妥当。”
浅草刚刚瞧着手稳心稳的,其实内里早就火急火燎,要不是瑾玉是主子,她怕是就要扯过瑾玉恨铁不成钢的呐喊:上啊!主动点上啊!!这时候不殷勤还等什么啊!!!
“浅草,我知道你心里想我好,但咱们不能把劲儿使错了地儿。”瑾玉就知道这些丫鬟心里怎么想的,好像四爷进了正院的门,正院里所有人就都得铆足了劲把这位爷伺候得无微不至,最好让他觉着宾至如归才行。
说到底两人是夫妻,正院又不是他歇歇脚睡睡觉的酒店套房。要是他真的只需要一个能鞍前马后把人伺候成祖宗的,贝勒府后院多的是。别人不提单说宋氏,从在阿哥所那会儿起,宋氏就以会伺候人出了名。
据说四爷进了她的屋,连喝水宋氏都能递到嘴边用不着他老人家抬抬手,晚上洗漱完还会专门端水来给人泡脚捏脚按摩。有这样的宋氏比着,自己就是亲手伺候他穿个衣裳又能怎样。再说想靠这个留住一个男人的心?那后世澡堂子的大爷应该最受欢迎。
瑾玉说得头头是道,把浅草都听傻了。小姑娘微张着嘴阿巴阿巴好半天也没说出什么来,但最后的理智还是有的,听了瑾玉这一通忽悠还是捉住了该抓住的重点,“福晋,那您说咱们的劲该使在哪儿啊。”
“不是……”
“我……”
“你……”
瑾玉突然觉得脑子有点嗡嗡作响,突然打心底里觉着这个正院里连主子带奴才脑子都有点不大好使。自己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她居然还能这么问?“草儿,该使哪儿以后你就知道了,乖,别问了啊”
要不是今天还得进宫去给德妃请安,瑾玉恐怕今天之内都不想跟浅草这个看着精明,其实还是忒实在的丫头说话。
丫头实在有实在的好,哪怕是刀山火海没人敢靠近,浅草也敢壮着胆子陪瑾玉趟过去。就好比此时此刻,主仆二人走在紫禁城里前往永和宫的宫道上,颇有一番风萧萧兮易水寒的气势。
但这气势也就在没进永和宫之前还能凑合着唬人,一进永和宫的大门,来及原主灵魂深处的忌惮和害怕就彻底占了上风,瑾玉那自诩自由又有趣的灵魂成了个怂包,进宫前在马车上想象的那些一定要新人新气象,创出一番新天地的豪情壮志更是成了个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