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事的时候是半夜,正好碰上晚上四爷和瑾玉兴致好多喝了几杯做了一场大的,宫里来人等在外边急得直跳脚,府里黄杏和槐花在窗棂外头却迟迟叫不醒累得够呛的两个主子。最后还是苏培盛硬着头皮直接推门进来,跪在拔步床外边把四爷给叫醒。
瑾玉藕白的粉臂还拦腰抱着,四爷坐在床上愣了一小会儿反应过来怎么回事,才小心翼翼从拔步床里出来,“出什么事了。”
“主子,养心殿里头出事了,李公公派人请您赶紧过去。”如今皇上的平安脉是一天三遍请个没完,身子却一天比一天差,之前说熬过冬天就好,如今都入夏了养心殿里连冰盆都不敢放,瞧着真是一点起色都没有。
“说没说到底什么事?”四爷边问边挑了件不那么素净但又足够低调的衣裳换上,这时候进宫穿得太招摇不行穿得太素净也不行,招摇了皇上嫌你没眼力见,素净了又显得心思不纯盼着皇上死。
总之这两年老爷子疑心越来越重,当儿子的就只能愈加陪着小心,毕竟这些年风风雨雨坎坎坷坷都蹚过来了,临门一脚再栽了跟头可没地儿喊冤去。
“没说,只说让主子赶紧去。”苏培盛伺候四爷这么多年,四爷不过问一句他就知道这会儿主子心不安定,接过小丫鬟递到手边的披风给四爷系上,“爷您别着急,这会儿让您进宫说不得不是坏事。”
“你这奴才,就这张嘴生得比别人强些。”道理人人都想得明白,但这会儿有个人能说出来,就比自己一个人闷在心里边更安心三分。
来找人的小太监急得抓耳挠腮照样没多说一句,四爷也就没再多问。一路到了养心殿看着殿外已经零零散散跪着的兄弟和大臣,四爷这心里头反而一块石头落了地,安心走到胤祉旁边的位置跪了下来。
只是四爷如今到底不同些,还没等他把膝盖底下的蒲团跪热,就被李德全当着众人的面领进内殿。
“谙达,老爷子这几天身子可还好。”这时候起身入殿是体面也是压力,四爷跟着李德全走在养心殿里心中不免轻颤,只能没话找话分散些注意力。
“四爷,您放宽心,待会儿进去您千万稳住就大吉大利。”
李德全以前对这些皇子们客气有余但不该说的绝不会多说一句,也就是从前年起,他慢慢的让全寿接了自己伺候皇上大半的活计,才渐渐开始跟四爷能多说上几句话。
刚开始四爷也不敢接李德全的茬,就怕这老东西是老爷子故意指派来试探自己的。后来还是李德全见四爷爱答不理,又转头找人搭线从后宫入手找上瑾玉,四爷这才明白过来李德全是打算给自己找退路了。
像李德全这样的大太监,能稳稳当当到如今还没出岔子的不多,想要安然告老倒也正常。毕竟这些年李德全捞着的金银怕是比京城一般的皇亲国戚还要多得多,再是无根的太监也不会舍得这大好的世间繁华。
打那以后四爷在养心殿里埋下的钉子就全都成了死子,有什么事都是李德全亲口告诉四爷,两人的都是心细如发的主儿,这两年除了瑾玉知道,其余的还真是瞒了个严严实实。
这会儿李德全瞧着面上毫无破绽,但他那句千万稳重还是听得四爷心头一紧,离内殿不过短短几步路的功夫就已经把能想到的情形都想了一遍。但进到内殿看见跪在老爷子榻前侍奉汤药的废太子时,四爷还是一瞬间起了杀心。
“老四,坐吧。”
“谢皇阿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