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黑色的繁复魔法阵自他身后闪现,粘稠的魔力携带极致的恶念如惊涛骇浪,气势汹汹撞上了少年单薄纤弱的身体。
好可怕好可怕好可怕好可怕好可怕好可怕好可怕好可怕!
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
明明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类,明明可以轻易掐断他的脖子,可是作为施害者的魔鬼此时却惊骇到面无血色,甚至因为极度的恐惧而失去了对魔力的控制。
杰克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可怕的人类!
明明年纪不大,岁数更是还不到他的零头,却多智近妖,只凭借一点点线索就触及到了他的魔法本质!
太危险了!
绝不能让他活下去!
林无咎全身都在发抖,口腔里弥漫起浓郁的血腥味,霸道的魔压占领了周围的所有空气,肺里很快无法汲取赖以生存的氧气。
他却心情很好地弯起眼睛,惨白的脸颊浮现淡淡红晕,整个人都容光焕发起来。
“看来我就要死了呢。”他心满意足地笑着低头,望着杰克的目光没有怨恨,不甘,憎恶等一切负面情绪,仅有的几丝遗憾,也在他眼中骤然迸发出的庞大剧烈的欣喜的炙烤下,很快如新雪一般消融。
死亡对于他而言从来不是惩罚。
……而是至高无上的奖赏。
他闭上眼睛,满怀期待,视死如归。
脖子上几欲把他掐死的力道突然消失了,连同一起消失的还有空气中粘稠的压力。
肺恢复了工作。
林无咎困惑的睁开眼睛,就见杰克五指插入蓬松的红发粗鲁的向后抓去,看起来像一头愤怒的狮子:“该死!你这个怪物!”
脖颈处已经血流成河,可是少年却仿佛感受不到痛楚,嘴角依然是习惯性的笑容,放在此情此景之下,怎么看怎么诡异。
“我不是怪物。”他咳嗽了几声,微笑着认真纠正,“我是人类,只是脑子有点问题而已。”
杰克:……
“咳咳,你不想杀我了?”林无咎咽下一口血沫,杰克脸上的表情足够一目了然,他有些无奈地喃喃自语道:“哦,是因为我看起来很想死,所以你不想让我如意么?”
他又咳嗽了几声,像对待宠物那样敷衍地揉了揉杰克的脑袋,笑眯眯道:“真淘气,不过很可爱哦。”
杰克:……
啊啊啊啊!!!
他发誓!他总有一天要杀了他!
杰克气呼呼地消失了。
林无咎喊了他几声都没有得到回应。
他翻箱倒柜了半天,终于翻出来一个家用医药箱,对着镜子给伤口上了药,然后用纱布缠了几道。
他望着镜子里脖子缠着绷带的病弱少年,总觉得自己现在看起来好像割喉未遂。
讲道理,他是不会选择用割喉这样痛苦的死法。
“会不会得狂犬病啊。”林无咎为此很是忧心忡忡,又再次尝试呼叫杰克,“杰克,杰克在吗?你得没得过狂犬病?还有你的指甲消毒了吗?我真的很担心会感染破伤风。”
杰克依然没给予回应。
林无咎装模作样地重重叹了口气,凄凉叹息道:“叛逆期吗?果然是儿大不由爹了啊。”
杰克这回好像打定了主意不想搭理他。
林无咎无所谓地耸耸肩。
虽然一个星期后自己可能就会死了,但是在死前,该做的事情还是要做的。
况且,他又不一定会死。
他答应了妈妈,不会故意寻死的。
唉,可惜杰克改变了主意。要不然他就可以名正言顺的死掉了。
林无咎写了会儿小说,又仔细研究了一下往期的许多报纸,上面刊登的有一些出版商的广告,刚研究了一会儿,肚子又咕噜噜开始叫了。
他不会做饭,屋里只有干面包。
好不容易得了一笔钱,干脆去外面吃顿好的吧。
吃饱了才有力气写稿还债。
想起悬挂在他头顶上的三百磅债务,以及一周后的死期,林无咎伸了个懒腰,觉得还是走一步算一步吧。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如果最后真躲不掉,那就可以愉快的死啦!
现在最重要的是吃饭!
他想吃肉!
“杰克?我要去吃饭了,你要一起吗?”
无人回应。
林无咎撇撇嘴。
这小孩儿真没劲。
他兴致勃勃的跑出了门,在路边逛了逛,随意走进了一家小酒馆。
这里的酒馆同时兼任公交站牌的功能。马车们会在酒馆和客栈停靠一会儿,让乘客在此吃饭和休憩。
林无咎就看到,几名车夫——他们无一例外都带着高帽,胸口的纽扣上别着一朵玫瑰花,这是车夫的标志——正坐在吧台前大口大口喝着啤酒。
林无咎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