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母这一夜也没睡好。
她虽然对王夫人表里不一这件事心知肚明,可是没想到这妇人居然能如此恶毒又如此愚笨。既然要害人,居然还留下这么多的把柄。
想到这贾母又有些迟疑,以她对王夫人的了解,王夫人按理来说不会蠢笨到这种程度的。
她甚至有些怀疑这件事是不是长房自导自演的,毕竟从头到尾长房除了“媳妇”昏迷不醒一阵之外也没有其他的损失了。
不过她直接排除了对邢夫人的怀疑,她觉得二儿媳过去是没有这么蠢,而大儿媳却是一直这么蠢。
所以她一直怀疑是大儿子所为,因为大儿子一直对她这个做母亲的,还有二房夫妻心存芥蒂。
原本这个家应该是大儿子的,荣禧堂也应该是长房的。
只因为当年大儿子站错了队,她为了整个家族考虑,趁着丈夫去世的时机让大儿子靠边站了,让袭爵的长房在府中变得名不副实。
如今老大有了救驾之功,他儿子也得了差事上进了,一直隐忍蛰伏的老大怕是要出手了。
贾母夜里还一直想着如何解决这次危机的对策,不料一大早贾政就来了,还说要休了王夫人。
休妻这个结果贾母一直没有考虑过,哪怕现在所有的证据都对王夫人不利也是一样。
贾家丢不起休妻的脸,她的宝玉元春也不能有一个被休的母亲。
贾母现在甚至想到最坏的解决方案就是让王夫人病逝。
所以她现在直接否定了二儿子要休妻的打算,坚决不允许他休妻。
“母亲,这王氏是个毒妇,儿子岂能与这样的恶妇做夫妻?”贾政休妻的想法很坚决。
贾母摇头:“你可为元春和宝玉想过,你要是休妻,他们就再也没有嫡子嫡女的名头了。元春还要在王府挣扎,宝玉还没有功名,你让他们怎么办?”
贾政迟疑了一下,他想着休妻是因为无法接受王夫人那些恶行,确实没想过王夫人亲生的两个子女的未来。
不过他只是稍微迟疑下,又立刻说:“王氏恶行就是将她送去官府也使得的,我只是把她休回家,也算是对她仁至义尽了。儿子是个读书人,学的是孔孟之道,请母亲成全儿子。”
贾母暗自摇头,她这二儿子哪都好,也算孝顺,可偏偏太驽钝了。这些年他在官场上没得寸进,家事上也是糊里糊涂的。
“结亲结的是两姓之好,贾史王薛金陵四大家族唇亡齿寒,本应守望相助的。这王家还牵扯着薛家,牵一发而动全身,你把王氏给休了就是打了王家的脸,让那王子腾面上无光。如今王子腾圣眷正浓,你得罪了他,以后还如何立足?我贾家跟王家和薛家难道以后就不来往了吗?”
听了贾母这么一说,贾政越发的犹豫起来。
他要休了王夫人是一股脑头脑发热冲动决定,现在听了贾母分析这其中的利弊,他有些迟疑了。
可是他又有些不甘心:“儿子实在是无法忍受自己的妻子是这样的蛇蝎心肠之人。”
“这样好了,王子腾也快要随圣驾回来,到时候将他请来,把这事情跟他讲清楚。想他也是个明理之人,知道是他妹子德行有愧,自然在我们处置王氏的问题上不会太过问。等征得了王家的同意,你就把那王氏送去庄子上,以后不要让她回来了。”
贾母这个意思很明白,就是以后王夫人空有二房夫人的名分,再也没有管家的权力了。
贾政犹豫了一下,终于是点头同意了。
“还有你那妾室也不是好的,就让她养病吧。”贾母又轻描淡写一句话决定了赵姨娘的命运。
贾政身子一颤,他明白贾母这话的意思,赵姨娘只怕不久就要病故了。
他心里略有些不舍,算起来这赵姨娘算是他最心爱的女人了,只是想到赵姨娘背着他做的那些事,他只能重重的点头。
贾母看了眼有些神魂不属的二儿子,她摇摇头,又看了眼侍立在旁的鸳鸯等丫鬟。
王夫人要被打发去庄子上,赵姨娘也快要病故了,贾政身边只剩下一个跟木头一样的周姨娘,确实是缺了个主持二房中馈的人。
贾母想着看看身边哪个丫鬟合适,就把她给贾政做姨娘,掌管二房的内务。
贾政正准备告退回去,忽听贾母又说道:“那时候是你父亲忽然去了各处忙乱,你们才住了荣禧堂。如今家里时过境迁,你们还是找个日子搬出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