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袋子太小巧了,她费了劲,才拿出被压在底下的手机。
对方已经挂断了。
是陈戎。
之后,他发了消息:「姐,我在美术研究楼,谈谈。」
李筠的这个弟弟,做事情有他的一套想法主张,她极少过问。
弟弟偶尔征询意见,她会斟酌、会商量,更多的时候,她保持沉默。
从她的角度讲,弟弟的观念和李家家规不合。好比他后腰的磅礴刺青,她吓了一大跳。
九尾的尾巴朝天勾,也向下撇。藏进他的裤头。
弟弟说:“妈不知道。”
幸好母亲不知道,否则不知道闹成怎样。
李筠也不赞同这个刺青,但她说:“你喜欢就好。”
她是深受李家教育的人,她不认为自己能给弟弟指明方向。她盼着,盼着弟弟,飞出去吧,飞得远远的,那里才有自由。
她好奇弟弟的女朋友,但陈戎没有介绍彼此。李筠不会主动去见倪燕归。
李筠想去照顾弟弟的生活,但她生于李家,长于李家,她怕李家家规给弟弟套上更深的枷锁。她宁愿当一个旁观者,或观众,或听众,更是弟弟的树洞。
李筠想要离场。
同学一个接一个地和她攀谈。她焦急,借故去了自助餐区。
自助餐区很冷清,因为只有开水和饼干。
但在这里,李筠脱离了烦闷的社交,得以喘气。
饼干区站了一个男的。他戴一顶黑白相间的高帽子,披着深紫披风。面具掀开一半,他咬着饼干。
然后,他转过头来:“李筠师姐。”吃完饼干,他扣下了面具。
面具呈竖长的方形,有一道从上至下的裂缝,划开了左右两边脸。两只眼睛一大一小,嘴巴歪了一边。
这副诡异的样子才是舞会的主流装扮。
后面两个男同学跟了过来,其中就有刚才邀舞的那个。
李筠看着林修的方向,说:“我已经答应这位同学了。”
林修捻了捻手里的饼干屑,事不关己。
男同学看看林修,又转向李筠:“好的,我预约你的下一支舞。”
李筠浅笑。
男同学把她的沉默当默许,满意地离开了。
没了闲杂人等,林修说:“实不相瞒,师姐,我不会跳舞。”
“一个理由罢了。”
换言之,林修是个工具人。
趁着躲在自助餐的机会,李筠想走,谁知又被一个同学喊住:“李筠。”
她觉得烦闷,但讲不出气话,嘴巴动了动,把话都咽了回去。
林修了然。原来是一个疲惫的公主。
李筠调整自己,露出娇美笑颜,和同学聊了几句。
同学走了。
林修又吃了两块饼干:“师姐,其实拒绝是不需要维持礼仪的。”
李筠犹豫一下,悄声说:“林修,你有办法能帮我偷偷离开吗?”
“当然。”林修拿纸巾擦了擦手:“走吧。”
她想要跟过去。
他伸出手,掌心沾了片饼干屑。
她拿开了那片饼干屑,把手交给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