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羯人骑兵退回大营的姚弋仲,知道夔安北面大营必然有重大变故,急忙派众士卒前往北面方向拆开栅栏,准备自旁边出营去营救北面的羯军。
但是作为一名沙场老将,他当然知道执槊重甲骑兵的厉害。故此,他虽然知道北面极其危险,但是也不敢不顾一切的去营救,否则这三千重甲铁骑一旦冲入大营,便能扫荡他的东面大营,一万多的兵马可能面临覆没之灾。
故此,姚弋仲虽然焦急,也只能强自镇定下来。他一面令人拆开北面的栅栏,但是却暂不动前面的拒马,一边派人自南面翻过栅栏,前往南面大营,找李农派兵支援。
背嵬骑的主要任务就是拦截东面和南面的援军,给羽林骑争取时间,故此毛宝也不急。他将背嵬骑分成了三营,一营守住羯人的辕门口,一营守住北面的栅栏边,一营在身旁随时听候命令,目的只有一个,就是牵制住这批羯军。
双方一个在营内坚守不出,一个在营外拦截,暂时僵持了下来。
李农的南面大营,离北面大营有七八里的路程,又有城池阻隔,自然听不到羯人北面大营的动静,但是西面的土山崩塌之时的巨大声响,却隐隐的传到了南面的大营之中。
巡逻的士卒,听到那天崩地裂般的巨响之后,急忙传报李农。从睡梦中醒来的李农,听到有异常军情,也急忙披衣而起,派人前往西面打探情况。
那探马一来一回,过了一炷香的功夫之后,才禀报是西面的土山陷落崩塌了,令李农大惊。要知道那土山可是攻破东燕城的关键,花费了大量的人力物力,此刻居然陷落且崩塌了,意味着攻破东燕城的美梦又成泡影了。
不过,据探马所探,西面的土山虽然崩塌,但是并无晋人出城,使得李农稍稍安心。
然而,就在此时,一个念头突然从李农的脑海中划过,顿时令他脸色大变。
土山陷落崩塌,必然是晋人在土山之下挖了地坑,否则那么大一座土山,泥土又压得极其严实,不可能会轻易崩塌?晋人既然能在土山之下挖地坑,难道就不会在自己的大营底下挖坑?
李农不禁惊出了一身的冷汗,当即传令下去,令营帐内的羯人速速离开营地中间地带,然后退出大营,前往营寨之后百步之外集合,以防大营地陷。
于是,羯人的南面大营也忙乱起来,鼓声和号角声大起,火光通明。无数的羯人从睡梦中惊醒,纷纷披甲而起,乱糟糟的涌出了营帐,随即又在各级军官的吆喝之下,迅速出了营寨,在大营的后面集结。
这样一折腾下来,又是小半个时辰过去了,终于所有的羯人士卒全部退出了东面大营。
李农见得己方的营寨安然无恙,这才轻轻的松了一口气,当即又派人在大营的前面地带,掘地一丈,以确认大营地下是否有地坑。
就在此时,姚弋仲的信使飞马而来,奔到羯人的南面大营之前,却见得大营之内空荡荡的一片,不禁大惊失色,以为南面大营被晋军所袭。
不过他很快便看到了羯人大营之后的那一片火光,急忙又飞马奔往大营之后,传报姚弋仲的求援消息。
接到姚弋仲的求援,李农顿时便明白了过来,晋人必然是真的在大营之下挖坑了,但是不是他的南面大营,而是羯人的大都督、太尉夔安所在的北面大营。否则晋人不会派出最精锐的执槊重甲铁骑死死的拦住东面。
李农来不及多想,当即喝令众将士回往大营,同时令五千多的骑兵收拾装备铠甲和马匹,准备驰援东面和北面大营,而余下一万多的步卒则坚守大营,以防晋人袭营。
等到羯人收拾完兵器铠甲和马匹,再整顿好队列,又是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了,李农这才率着五千多的骑兵,浩浩荡荡的杀往东门,准备与姚弋仲汇集在一起,击退背嵬骑,再去营救北面大营。
站在角楼里的司马珂,既可查看羯人北面大营的动静,也能看到姚弋仲的东面大营的情况,还能隐隐的看到东南面方向的部分地面的境况。他远远的看到了北面大营里的厮杀已经接近了尾声,然后又见得东南面的方向一片通天的火光往东门疾涌而来,当机立断:“吹号击鼓,传令两军撤兵入城!”
西面的土山已崩,北面羯人大营已被羽林骑杀得听不到羯人的动静,此刻撤兵入城才是最大利益化,再厮杀下去,未必能讨得了好。何况这五千骑兵可是他心中的宝贝,在夜战之中万一出点意外,可就亏大了。
呜呜呜~
咚咚咚~
东燕城的北门和东门城楼上,鼓号齐鸣,催促着两只晋军骑兵速速撤兵。同时原本关闭的城门,再次打开,城楼上的守军,将大黄弩架上了垛堞,以防止羯人在晋军骑兵入城之时衔尾追击。
“国之羽翼,如林之盛;出车彭彭,旌旗烈烈;天子命我,征战四方;血不流干,死不休战!”
北面的羽林骑,足足射杀了羯人一整个大营,两万余的羯人兵马,自是心满意足,在周琦的率领之下,保持着整齐的队列,喊着口号,高声欢呼着,凯旋入城。
北面城楼上守卫的晋军将士,也纷纷回应着他们的欢呼,气氛显得十分的热烈。
而东面的毛宝和背嵬骑,并没有杀多少羯人,心中难免有点遗憾,但是军令如山,也只得听从命令,在毛宝的号令之下,依次退回东门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