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能触碰对方的话,好像就会立刻死去一样。
于是最后的防线也土崩瓦解。
世界只剩下炽热滚烫的欢愉,浓烈到能融化人的所有理智,徒留最原始的本能。
狩猎与被狩猎,吞吃与被吞吃。
像蛇一样,鳞片窸窣作响着,紧紧缠绕在一起。
冷血的动物贴在一起,发现彼此有了温度。她在黑暗中看到了蛇类的竖瞳,旋绕的星云嵌在碧绿的光河中,中间裂开黑洞般的细缝。她看得入了迷,忍不住抚上萨菲罗斯的脸。
他俯下身来吻她,危险又美丽的野兽,扼着她的喉咙将她压在身下,她体内的每一个细胞都在欢欣雀跃,激动到接近颤抖,无声地发出渴望聚合的声音。
仿佛不是初次相遇,而是久别重逢。
终于融合在一起时,痉挛般的空白和巨大的幸福感淹没了所有。
涌上喉咙的感情过于炽热,她发不出声音。那种感觉就好像她的存在终于变完整了,不只是身体,连心也被填满了。
她几乎能哭出来,但这个身体不会流泪。
以前不会感到高兴,也不会觉得难过,不论是置身人群或是独身一人,无动于衷的心都不会泛起涟漪。
现在不一样了。
不一样了……一定是这样。
她将脸贴到萨菲罗斯的颈窝里,亲吻苍白如大理石的皮肤上青筋的脉络。银色的长发如月光一般散落在两人身侧,她能听见他危险而压抑的低喘,仿佛陌生的欢愉远远超出了他的预计,微微涣散的瞳孔剥离人性的冷静自持,多年未曾动摇的自制力裂开再也无法修复的缝隙。
但是停不下来。
已经停不下来了。
在黑暗中下陷,不断沉入黏稠泥泞的沼泽。
像藤蔓一样缠绕在一起,再也不分彼此。
她后来好像失去了意识。
模糊的意识清晰起来时,她发现自己置身于水中。冰冷的蓝色溶液封存在巨大的透明容器里,她隔着那层透明的墙壁,看到了铁灰的塑像。
钢铁制成的雕像身体前倾,连接头颅和身体的红色电路如同血管,背脊两侧张开巨大到诡异的翅膀,看起来展翅欲飞。
她不知道这又是谁的记忆,周围的景色十分陌生。她无法移动,双手被束缚在身后,同时也没有办法转头或移动视线,好像身体四肢和眼球的神经都被人为切断,她只能看着前方的倒影。
冰冷的玻璃壁上,映出蓝色皮肤的女性尸体。
银灰的长发在蓝色的溶液里缓慢漂荡,那个尸体戴着奇怪的金属头盔,头盔下的脑袋仿佛被人为解剖到一半,敞开露出大脑皮层。
死去多年的尸体,皮肤表面遍布蛛网般细碎的裂痕,粗壮的红色血管从腹部延伸出来,如同流出的内脏。那些内脏在身体外部变成肿瘤般的模样,纤长的末梢织成诡异的血色珊瑚。
蓝色的女尸被那片血色的珊瑚簇拥在中间,定定注视着前方。
神情空洞僵冷的脸上,隐约带着一丝诡异的微笑。
她倏然睁开眼睛,看见了倾斜的卧室。
雾蒙蒙的光线落进来,她枕在萨菲罗斯怀里,脸颊靠着他的胸口。他将手搭在她的背上,无意识地摩挲着她背后的皮肤,仿佛想记住将她抱在怀里的触感一般。
……是现实。
她慢慢放松下来,萨菲罗斯醒得比她早,两人一时都没有说话,她能感到萨菲罗斯的心情似乎很好,低沉的声音放松而柔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