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忠谦贪腐,牵涉的是名单上的那些朝廷官员;而范忠谦这窝蠹虫所涉及的贡赋亏空,却牵涉到秦太师。”
“两件事情看似相互独立,实则紧密相连,但因为牵涉太广,以及牵涉人员位高权重,儿臣不敢轻举妄动,更不敢自作主张。”
“为了不打草惊蛇,儿臣当初只办了范忠谦的贪腐案,呈到御前的证据,也都未提及贡赋亏空只言片语。”
“如今关键人物周岐阳被抓,整件案情清晰明了,各种证据俱全,铁证如山,请父皇定夺!”
元贞帝凝着案桌上的账册,缓缓跌坐在椅子上。
这些账本简洁易懂,他没有愚蠢到看不懂这些账册的地步。
可正因为看得清,所以才令他大受震撼。
这么多年,他不是不知道秦丰业的手脚不干净。
他知道的,可他宠着秦丰业,也就对秦丰业所做的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当官的哪有不贪的?
只要不出格,且那个人能哄得他龙颜大悦,那么他也就不去计较他们贪的那些针头线脑。
但是江北贪腐一案,官商勾结,令他觉得害怕。
如今他所宠信的近臣,指使户部偷他的银子,并且和地方官员脱不了干系。
这些人就像许多他可以控制的细麻,但却拧成一根坚韧的绳子。
而那绳子他无法摧毁,且就悬在他身边,怎能不叫他不寒而栗,毛骨悚然?
官员朋党,结党营私,他并非容不下。
但是勾结着算计他就不行!
可那人,偏偏又是他最宠信的人。
思及此处,元贞帝忽然问了一句:“小九,这些不会是你杜撰的吧?”
刘尧藏在阴影里的面庞,并无任何意外之色。
显然,他知道会有这样一个结局。
但当他抬起头时,那面庞的坦荡,以及掺杂着的委屈,叫人不忍直视。
仿佛他是碎了的琉璃,轻轻一碰就会洒落于地。
他再度跪了下去,缓缓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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