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承受那矿洞中非人的折/磨后,白璟的心智早已濒临崩溃,此时他被那种无助与癫狂桎梏着,所有人的话他都听不进去。
只是固执地哭,大声地喊,无助地嘶吼:“我不信!见不到他们我不信!”
见白璟不依不饶,身上又浸出血,小传义握紧拳头,大喊一声:“来人!”
眼眶红红的护卫立即走进来:“小主子,请吩咐。”
小传义闭上双眼,呼吸都是堵塞的:“开棺,开我父亲的棺。”
众人惊呼:“传义!”
崔氏不停摇头:“传义,万万不可,自古以来封棺就不再轻易打开,这不吉利。”
传义坚定地道:“我想父亲一定会谅解的,五叔是他疼爱的弟弟,五叔想见他最后一面,他不会不同意。”
于是,小传义吩咐:“开,把我父亲的棺木打开。”
传义坚持,无人再阻拦。
于是,钉下去的钉子被拔出,沉重的棺盖缓缓挪开,露出了一身寿服的白珺。
白璟趴在棺木上,看了许久许久,眼神从不相信到难以置信,他认出了长兄……
“噗!”一口鲜血涌出,白璟捂着胸/口跪倒在地。
“夫君……”
“五哥……”
“五弟……”
“五叔叔……”
众人唤作一团,而白明微的身影,也刚好出现在门口。
里头。
白璟软倒在崔氏怀里,唇边还染着刚吐出来的血,触目惊心。
他怔怔的,像是瞬间被抽走了灵魂,周身缠绕着死气,那消瘦见骨的脸庞,更是面色灰败。
其实,他有所察觉。
将他从矿洞中救出的明微,站在院子里守卫的霍家军,都令他意识到什么,只是还能自欺欺人的骗自己。
直到他看到长兄面目全非的尸体,他才终于意识到,是时候该醒了。
只是这事实,又叫人如何接受?
击垮一个意气风发的人,不是千军万马,不是尸山血海。
仅仅只需要一个消息,一个能击溃他心灵的消息。
衣衫单薄的少年,半倚在妻子怀里,缓缓举起一双残破不堪的手,捂住了满是药汁的脸。
眼泪和着血从指缝里溢出。
声音带着沙哑,带着哭腔:“我的父叔,我的兄长,我的弟弟,他们都没了么?他们全都没了么?”
崔氏没敢动,她缓缓伸出手,想要触碰一下夫君。
可……伸到一半,她竟再也无法伸出去。
因为她知道,她安慰不了自己的夫君,安慰不了这失去了众多家人的少年。
这还只是个少年啊!
战场之上,都要把红绸系在头上,以示激励的少年啊……